声音极其压抑暗哑。
颤颤巍巍的苍老背影,看着让人心酸。
时卿看了眼茶几,而后几个大步跟了上去,不由分说地搀住了时老爷子,念叨道:“都快九十岁的人了,这么任性,您老人家以为自己还年轻吗……”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一楼大厅,时怀瑾垂下眼眸,沉默片刻,然后拿过茶几上的玉坠和放大镜。
“爷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难过?上面刻了什么?”安之探过头问道。
时怀瑾没回答,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安之的手里。
安之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放大镜对着玉坠,闭着一只眼睛认真地看了看。
玉吊坠的正中间,一个小小的“羡”字在放大镜中成弧型,像是一个球面,中间凸出,四周沿着曲线往后。
“羡?”
“嗯。”时怀瑾点点头,“我的那块,刻着的字是林。”
安之还是不明白这两个字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会让爷爷突然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时怀瑾转头定定地看着安之,淡声道:“爷爷的大名,叫做羡林。”
“不贵,但全世界独一无二,阿瑾奶奶还说找过大师开过光,刻过字……”
老爷子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奶奶口中的找大师开光,就是在他们的订婚信物上,刻上了最放心不下的人的名字。
他们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长大、相遇,老人的这份心思也藏了二十几年,甚至更长。
安之怔住,偏头看向时怀瑾。
他微微低着头,薄唇抿着,依旧是那副漠然的模样,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满满的她看不懂的东西。
安之张了张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总觉得,他像是在四周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隔离在外,将自己的情绪,牢牢的禁锢在其中,不想让她窥见分毫。
……
晚上十点,时怀瑾带着安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她随便拿了套自己的衣服。
安之洗完澡出来,下意识看向床的位置。
床上没人,被子整整齐齐,枕头少了一个,而时怀瑾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
从床上消失的枕头出现在沙发的最里头,下面还压着一床叠成豆腐块的白色毛毯。
准备齐全,他看起来像是准备在沙发上落地生根。
安之咬了下唇珠,挪着小步子走到时怀瑾面前,垂眸看着他,小声问道,“你还不睡吗?”
时怀瑾头都没抬,“你睡床。”
“那你呢?”安之明知故问。
“我睡沙发。”
安之:“……”
猜想得到验证,安之鼓了鼓腮帮子,顿时就有点不开心了。
目光从沙发上掠过,稍微估计了一下长度。
沙发对她来说还勉勉强强,但对时怀瑾来说,大概只有七分长。
安之又继续朝沙发挪了挪,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你还是去床上睡吧,我保证不劈……不乱动。”
不乱动?
时怀瑾挑了下眉,抬头看向安之,和安之对视了片刻,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安之别开眼,点点头,小声喃喃:“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时怀瑾:“……”
她的声音含在嘴里,可卧室太过安静,时怀瑾听得清清楚楚。
她好像理解错了。
他其实是想问她是不是确定自己不会再劈叉。
看着安之飘忽的眼神,时怀瑾突然勾了勾嘴角,终于从沙发上起身,抬脚向床边走去,“睡觉吧。”
“好。”安之欢快的应了一声,笑着跑向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还仰着头看着时怀瑾,还抬手拍了拍另一边,邀请他。
她的态度十分积极,想向时怀瑾展示自己“绑”了近一个星期的成果。
无意间对上安之带笑的眼睛,时怀瑾弯腰的动作一顿。
她像是达到了某种目的,可他心里却莫名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时怀瑾在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