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对方是自个儿老大,阿大真想瞪回去。
钱娇娘冷脸道:“小娃儿若就有侯爷您的酒量,那怕是酒仙转世了。我带丑儿回甄府去,不打扰侯爷办大事。”
邢慕铮见钱娇娘脸色不善,不再多说,让人备好马车,叫王勇与阿大带一队人马送她与邢平淳还有宋氏回甄府。钱娇娘将邢平淳的脑袋垫在她的腿上,邢平淳睡得香甜极了,钱娇娘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将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窗阁被敲了两下,钱娇娘撩开帘子,邢慕铮在外弯腰侧目,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侯爷还有何吩咐?”钱娇娘没好气地问。他也不看看丑儿才多大,竟就叫他喝酒,还叫他喝醉了!
邢慕铮瞧她还在记恨,清了清嗓子,他沉默片刻,才问她,“方才,怕么?”看他杀人,她怕么?
钱娇娘顿了顿才知道他问的什么,她注视于他缓缓道:“怕……”
邢慕铮沉了脸,她果然还是怕的么?
“就能放我离开么?”钱娇娘慢吞吞把话说完。
俊脸更沉,邢慕铮闷闷道:“不能。”钱娇娘犹豫又问:“若不怕,又能放我离开么?”“也不能。”这妇人说来说去,竟就离不脱离开二字了。
钱娇娘只觉上当受骗,“那侯爷还有甚好问?”钱娇娘摔了帘子。
邢慕铮吃了个闭门羹,摆手叫人赶车走,转身时唇角却扬了起来。她并不怕。
第一百一十八章
马车缓缓起程,钱娇娘自后窗阁中往后看,黑烟还在不停地上冒,只是渐渐地小了。
清雅脸色苍白,她方才也找地方吐了一场。这会儿她忧心忡忡,与钱娇娘一起看着那大火,“也不知是谁是幕后主使,竟为了暗杀侯爷,不惜烧这一场大火,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受牵连。”
“可不是么,有本事就冲着邢慕铮一个人来,害老百姓算什么英雄,畜牲不如!”钱娇娘也是最恨这些为一己私利不顾无辜之人的阴险之辈。
听说这场大火直至两个时辰后才扑了干净,宋氏夜里过来与钱娇娘道晚安时说的,原来甄昊回来了一趟,换了身衣裳又匆匆走了。
钱娇娘听得火灭了,可算是松了口气。
“我们爷说他去找侯爷去了,大概回得很晚,请夫人莫等先睡。”
钱娇娘压根就没想过要等,她忙着绣清雅的衣裙。烟萝雨萝作为邢慕铮已开口收下的妾室,自是留在屋里伺候钱娇娘。清雅这会儿才知道邢慕铮收了两个名伎为妾,她看双胞胎的眼神一变再变,最后嘲讽笑笑,摇了摇头。
钱娇娘自是没有叫二人伺候,请宋氏替她姐妹俩安排了个屋子,便让人走了。
清雅瞅瞅钱娇娘,“你没事儿么?”
钱娇娘奇怪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清雅轻笑一声,叹了一声,“真羡慕你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
后来清雅撑不住也去睡了,钱娇娘坐在椅上发了一会呆,似是在想今天发生的事儿,回过神来又不知想了些什么。她摇了摇头,专心刺绣。她想出了一种新针法,对着油灯绣得精神头十足,连外头打了三更都不自知。
“这么晚了怎地还不睡?”不悦的浑厚声音蓦然传来,叫专心致志的钱娇娘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歪,针头扎进她的食指指腹,“哎呀。”
血珠子自指腹中渗出来,钱娇娘慌忙挪开手,生怕污了缎子。无声无息闯进来的男人一个箭步到了她的面前,抓了她的手一看,平日里看惯的血色突地变得刺眼,邢慕铮想也不想,将她的食指含进嘴里。
手指被湿热的柔软舔过,钱娇娘顿时臊红了脸,手指全都麻了,想抽出来却被他抓紧着手腕。
“吓着你了。”邢慕铮含吮了好一会儿,松开用粗砺的指腹摩挲她的手指,瞧不出血了,钱娇娘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用力甩了两下,拿手帕擦手指。
“侯爷大半夜的不睡觉,又跑到别人屋里来作甚?”钱娇娘警惕抬头问显然才从外头回来的邢慕铮,他换了一身衣裳,似还带着外头的阴冷寒气。
邢慕铮道:“甄昊为咱们准备的是一间屋子。”
“哎呀,您这义弟做事也马虎,这不是扰了侯爷您休息么?”钱娇娘一听,俐索地收拾了绣线绣针,就要往外头走。邢慕铮抓住她的手腕,“甄昊都已瞧见我进来了。”她就不能给他留一点颜面么?
邢慕铮的声调前所未有的软,好似还带了一点小委屈。钱娇娘定定注视了他一会,抽了手臂点点头,“我知道了。”
钱娇娘放下了绣篮,邢慕铮心头暗喜,心道莫不是苦肉计管用了?只见钱娇娘走到桌边,沾了已经凉了的茶水往自己脸上抹两道泪痕,随后又拿了绣篮,掩面往外奔去。
定西侯夫人不知因何得罪了侯爷,被怒气冲冲的侯爷一回来就把夫人赶出了门外,侯夫人出来时泪水涟涟,看上去好不可怜。
不出一会,值夜的奴婢们便传出了热腾腾出炉的大消息。
怒气冲冲的侯爷:“……”他现在发怒还来得及不?
邢慕铮一脚踢翻了椅子。
甄昊这才回了屋里,就听说侯爷与侯夫人生了气,把夫人赶跑了。他抓抓脑袋,想了一想,叫宋氏把怜香送去邢慕铮屋子。怜香是甄昊上回喝花酒,与公子哥们闹腾买回来的小妾。她是甄昊姬妾里最会取悦男子的。甄昊想着若是邢慕铮有用就将怜香送给他,谁知不一会儿,怜香也被打发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此邢慕铮第二日还训甄昊一顿。
甄昊委屈得很,“这不是看哥哥需要,我才将爱妾送去的么?”他自是也爱怜香,但怎么也比不上义兄重要。况且妾又不是妻,赠送妾室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么?
邢慕铮一巴掌往他脑袋上招呼,“不开窍的东西,有你好受的一日。”
甄昊被打得冤枉极了,不知义兄因何好端端地诅咒他。只是邢慕铮说了这句话后就懒得搭理他了。可甄昊还为那道口谕圣旨堵着心,他又凑了上去,小声问了这事儿,邢慕铮淡淡道:“这事你不必管,只要记住我的妻子只有钱氏一人,往后我若有甚意外,尔等必护她与丑儿周全。”
祝寿队伍改走陆路,继续往永安前行。只是除却侯府原本的队伍,又增添了十几车的人马。昨儿夜里审训的两个刺客,其中男刺客因严刑逼供死了,女刺客想死没死成,不堪折磨招了。他们原是江湖上的一个七人成队的杀手组织,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除了皇帝,他们谁都敢杀。这回是有人买了邢慕铮的命,因此他们故意纵火声东击西,行刺邢慕铮。甄昊问及主谋,女刺客支吾着吐出了黑菊派。
这黑菊派原是江湖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以黑菊为印,旨在练武养性,向来与朝廷没甚瓜葛,又怎么会突然谋杀邢慕铮?甄昊还想不明白,为以防万一,他又招了一队人马跟在邢慕铮后面保护于他。同时还有甄昊准备的几箱衣物,送的二妾烟萝雨萝,刘提督等人送的几个私奴娇妾,这加起来队伍就越发地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