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侍君 未晏斋 2314 字 16小时前

昝宁就安慰道:“没事, 你放心讲。”

李夕月于是奓着胆子点点头。

昝宁也没发火,冷冷说:“这点你休想。”

李夕月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得没脾气, 跪着心想:那你问我干嘛呢?

昝宁捏着她的脸颊, 又很认真地说:“不过你也不用怕。朕也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

他傲慢地抬着下巴:“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朕、求朕给点好脸色呢, 朕有必要强迫个你?犯得着么?”

李夕月心里雀跃,脸上呆呆。

昝宁不高兴了:“你不信朕?”

李夕月立刻点头如鸡啄米:“信!信!奴才怎么敢不信万岁爷?”

皇帝说:“以后你要上赶着求我,那也是没有的。”

李夕月笑着说:“奴才不敢求, 万岁爷放心。”他这意思, 似是不计较她的拒绝了,这一关算是过了?她心里有些放下来。

昝宁脸色又难看了三分,只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无话可说。

眼见要冷场,李夕月指指一旁的点心匣子, 笑眯眯说:“刚才万岁爷特特地问奴才饿不饿, 是不是要赏奴才一点吃的?”

昝宁来了精神,仍是端着, 问:“你不是不饿吗?”

“饿是不饿,但是奴才嘴馋呀!”

昝宁心情一舒, 说:“既然馋了,就赏你用一点点心。”

李夕月撒欢儿过去, 捧着点心匣子打开, 里面满满的是各种点心,她挑花了眼。

昝宁指指饽饽说:“这是羊肉馅儿的,很香, 外边五更鸡上有小蒸屉,稍微蒸热些就能吃了。”

李夕月奇道:“万岁爷怎么知道奴才喜欢这羊肉饽饽?”

昝宁踟蹰了一下,还是没说,只翻个白眼:“爱吃吃,不爱吃滚。”

李夕月挨骂已经习惯了,眉飞色舞地先叼了一块枣泥面果子在嘴里,把点心匣子里的分隔盒子拆开,单将羊肉饽饽捧到了外面。

少顷她又回来,端着一银盒的饽饽,吹着气,几乎是小跳着进门,把盒子放在皇帝面前,烫痛的手指捏耳朵:“万岁爷,热好了,您忙到这会儿,应该也饿了。一起吃吧。”

皇帝觉得她不吃独食真有孝心,丝毫没觉得放平时这“一起吃吧”该是罪过——哪个宫人敢和皇帝一起吃点心!皇后都不敢!

他拿筷子夹起一个饽饽,吃得热气从嘴里喷出来,咽不下去又舍不得吐出来,于是不断地从嘴里、从鼻子眼里喷着热气。

李夕月笑得前仰后合的,也夹起一个饽饽塞在嘴里,烫呼呼的,在这样秋凉似水的深夜,热乎乎的羊肉饽饽别有一番抚慰人心的力量。

第二天,木兰围场的行营就全拆了,收拾东西是重活儿,皇帝例行不管这些闲事,重要的奏折匣子、他的书和随身物件由小太监整理好放在大车里,他骑着马先去行宫。

这日阳光特别好,大清早便觉得暖洋洋的。

昝宁骑上他的御马,裹了裹斗篷,看饲鹰的小太监胳膊上架着他的海东青,不由就回头看了看他的御幄。周围一片小营帐也在拆,帐篷的竹制骨架像雨伞似的可以收起来,里面的东西得先归置到箱子里,再搬到车辆上。

李夕月肩上扛着个包袱,手里捧着个碗,碗里满满当当都是生气蓬勃的野花儿,昝宁看她那张脸正好就藏在野花中间,粉嫩嫩的,比宫妃们用了什么金玉的首饰都好看。

他贪看了一会儿,李贵问:“万岁爷,起驾不?”

昝宁回过神来:“等下。”

用马鞭子指着李夕月:“你捧花儿干什么?”

李夕月不好说这是万岁爷不要她捡漏的,只好继续装憨:“啊,奴才觉得草原上的花儿真美,带回行宫做个纪念。”

昝宁一例是嗤之以鼻的神态,但又说:“女人家就是麻烦,带着就带着吧,车上护好了,别回行宫都给压扁了。”

回到行宫他没时间休息,换了皇帝常服,开始接见大臣。

第一个“起儿”就是礼亲王的。

大概是围猎的时候皇帝每天赏赐优渥,礼亲王面君也很客气,谈了谈朝廷如今的用人,又说几处的匪案。

昝宁抚膝说:“有时候官逼民反,看起来匪人肆虐,实则起先还是地方官逼税太甚。我朝先就蠲免了火耗钱粮,听说如今又有了新花样:什么虫吃鼠咬都纳入消耗,连农人粜粮都要盘剥一轮,逼得人家没有饭吃,养不活老婆孩子,能怨人落草为寇么?”

每每谈到这,就是礼亲王吹胡子瞪眼不同意他意见的时候,今日已经克制了,然而仍然说:“万岁爷哪里知道下头的艰难!剿匪不要养兵?养兵不要粮饷?粮饷不要靠各地自筹?自筹里头那些耗损难道还得落在地方官头上?臣倒是觉得该用雷霆手段得用雷霆手段。绿营开赴盗匪最多的鲁东,干干脆脆一举剿了,臣觉得进剿有个人选不错……”

昝宁听得皱眉,然而他一辩驳,礼亲王就哓哓地来了,最后说:“万岁爷,您的意思,臣可不敢让军机上拟旨——说出去,只说臣没有起好赞襄的作用。想必太后那里也是不肯钤印的吧?”

昝宁的火气在肚子里腾腾地涨,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完后笑道:“也好,也好。不过提携了吴唐手下的人,越省到鲁地,是由山东协饷呢,还是吴唐自己筹饷?”

“自然是山东协饷。”

这样,吴唐不费钱,把他手下的人栽培到要职上,若是皮厚心黑的那类,随便提点人头算是“剿匪功成”,就可以保举升官——他买了好大一个人情!

昝宁断然道:“那不可。”

礼亲王喋喋道:“有何不可?吴唐督两江,国家半幅财赋得从里头出,若是出饷,今年的国库怎么办?”

昝宁给他叫嚣得头疼,捂着脑袋说:“皇伯父,朕这几日睡得不好头疼。这事,让朕好好想想。”

礼亲王关心地说:“哦,万岁爷头疼,倒是不得不注意些。听闻万岁爷带来的后妃里有懂些推拿的,不妨试试,或能缓解。”

昝宁心里骂:我的后宫还要你拉皮条推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