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问:“谁呢?”
礼亲王装模作样想了想:“吴唐有个旧部,是个姓齐佳的守备,家里出过郎中,想必针砭之类是家传,他的女儿不知是封了什么的?”
昝宁心里明白,笑道:“颖贵人啊,若真有这样的家传,倒足堪一试。”
礼亲王笑道:“听说也是个出名的美人。皇上也要为皇嗣多努力了。”
“有劳有劳。”昝宁继续一脸笑,心里骂:你去睡你的小妖精们就行了!我“努力”不“努力”,关你屁事!
等礼亲王一走,他看着那穿着亲王朝袍的三围之腰,想着李夕月对礼亲王的嘲弄,昝宁心里才略觉得舒坦。
他看了看小太监手里其他等候接见的名牌,说:“其他人,晚膳后再叫,朕头疼疲劳,要稍歇一歇。”
热河行宫规模比一路上那些小行宫要大多了。所有后妃在“烟波致爽”均有自己的两进屋子,宫人另居耳房。而皇帝以烟波致爽的西暖阁为正寝,但正宫东侧的松鹤斋亦是作为他读书会见的地方,里头也设有斋宫,设有宫人的围房——可作为避世的地方。
这会儿午休,自然不想到后寝去听皇后等“莺莺燕燕”聒噪,昝宁指挥着小太监:“把朕常看的书,常用的文房,统统搬到松鹤斋去。”
里面要重新铺陈,他就在外面逛。
松鹤斋有松有鹤,后院还养着鹿,瞧着仙风道骨的境地。昝宁看了一会儿鹤,又看了一会儿鹿,觉得都没啥意思,突然听见石缝里有“瞿瞿”的虫鸣,顿时想起了和李夕月斗蟋蟀的时光,心里痒痒的。
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也实在没脸去翻开石块找蛐蛐。
只能去找李夕月。
他问李贵:“宫女们住在哪片围房?”
李贵偷眼打量他的神色,笑着回道:“靠着斋宫那片,和太监们住的围房有内外之分,大围墙隔着。宫女们也安静,不会吵着万岁爷看书看折子。”
等昝宁拔脚进了那片围房,李贵远远地一指:“万岁爷,那间。”
昝宁不觉就过去了,也没察觉李贵把其他跟着的人都给拦上了。
小太监悄悄问李贵:“李谙达,这么多屋子,为啥是那间?”
“笨!没眼力见!”李贵敲那小太监的头,“麻溜儿地走罢。”
皇帝长驱直入到“那间”,门口就听见李夕月走调的歌声。
一会儿听见白荼问:“夕月,你别就顾着乐,一会儿万岁爷叫奉茶呢。”
李夕月断了歌声,说话仿佛都带笑:“省得。水已经备好了,茶叶都在位置上,一会儿万岁爷叫起结束,我就去看水。”
昝宁想:嘁,我都回来了,你还什么时候去看水?
李夕月继续五音不全地哼歌,白荼又问:“哎,那一捧草花你还真一路捧回来了啊?”
李夕月断了歌声,说:“万岁爷吩咐的!”
“得。”白荼大概在忙活,过了一阵又在李夕月的歌声里问,“你在唱什么歌?”
李夕月笑着说:“《子夜歌》。”
皇帝从她调子中细听,果然听出来:“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他摇摇头想:唱这种艳曲!果然她平时跟朕是假正经!
而那颗心,仿佛瞬间被她歌声中的春风给吹苏醒了,于是咳嗽一声,自己揭开帘子就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万岁爷为啥觉得她爱吃羊肉饽饽吗?哈哈
第42章
“咳咳。”昝宁继续咳嗽两声示意, 然后板着脸一派威严,负手看着里面目瞪口呆的两个姑娘,抢着先问责:“朕都回来了, 没人提醒你们奉茶?”
白荼和李夕月急忙恳请他恕罪,然后打算着去茶房取茶。
皇帝看两个似乎都要走的样子, 叫住李夕月道:“倒茶那么容易的事, 白荼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你留着吧。”
白荼悄悄捅了李夕月后腰一下,自己步伐轻盈地去茶房了。
李夕月现在给他锤炼多了,也没那么担忧他了, 只是说:“万岁爷, 我们俩过来还没好好收拾,叫您见笑了。”
昝宁四下一看,女孩子的东西只是简单归置了一下, 几件要洗的衣服还挂在矮屏上,要换的衣服搁在熏笼上, 看着是略有点乱。
李夕月从围场草场上带回来的花儿也还在, 野花野草生命力特别强,换了个贮水的瓶子, 一朵朵花儿都昂起头一样,显得生机勃勃。
这样微乱而蓬勃的感觉, 实在也是一种惬意。
“这花儿真好看。”他赞着。
李夕月无言以对。花儿好看,他却喜怒无常, 拿花儿撒气。
皇帝厚着脸皮继续一个人说得欢:“我打算就住在松鹤斋里, 这地方又不像养心殿端庄,就是得这样自然闲适才好。你改天把这花儿摆到那儿的高几上去吧。”
没想到李夕月回绝道:“万岁爷,这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
李夕月说:“这是草花, 摆帐篷里万岁爷尚且嫌磕碜,何况是正儿八经的书斋?再说,放了三天了,估计养不住多久了。”
昝宁有一会儿没说话,说话时有点冷冰冰的:“你这是存心啊?”
“奴才存什么心了?”李夕月反问道,“奴才自问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万岁爷这条罪状,奴才可不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