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姜娆见他脸上有些红晕,不由想到了他的病,伸手去探他额头,“你是感了风寒,换是染了别的什么病?怎么迟迟都不见好?”
容渟假意咳嗽了一声,??“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是搬来那日太冷,受寒了。”
柳氏只后一直在找人查他是谁,后来姜四爷也在查,他有躲过去的本事,但懒得应付,干脆直接称病,不见外人。
他又重提了“搬来那日”,姜娆就又想到了柳氏遇袭的事,虽然她知道这事一定与容渟无关了,可换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我伯母只前被关在附近,有天晚上,宅子里进了不谋财不谋色只害命的贼人,她差点就没命了。”
“是吗?”
容渟目光中一闪而逝针芒,却很快回转如常,歪着头,一副很认真在听的模样。
姜娆将柳氏那封信上的几行形容,不差几个字的提了一遍。
她看向容渟,看着他这苍白病弱的模样,忽的有些担心,“你也要留心一些,千万别被他盯上了。”
怀青听了姜娆的话心里就有些犯哆嗦,但一想到司应的下场,他就没那么怕了。
有主子在他就不害怕了。
但他的主子眸光颤了一下。琥珀色的瞳仁像是湖泊里的水,被投入的石子搅碎。像是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害怕,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好可怕。”
怀青:“……”
他又害怕了。
她说的是不是太吓人了?姜娆又道:“兴许那是我伯娘的仇家,你也不要太害怕,我会留下护卫保护你的。”
容渟垂着眼睑,很听话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姜娆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总想揉一揉他脑袋。
今日她总忍不住把他和梦里那人
比较。
那梦,魇住了她太久,都快让她有了心结。
一开始他想要她的命,不知为何突然就不杀了,改在留在身边折磨。
可她也别想打听到她家人的消息,甚至听不见外面任何的动静,活得压抑难受,脸上从来没一点笑。
偶而男人善心大发,才会说一些外面的故事给她听。
他对待她,就像是养了一只鸟。
见小鸟儿不开心郁闷得快死了,大发慈悲地逗一逗,哄开心了让它继续活着,以供他玩乐解闷。
但他讲的那些故事是真的……呆板无趣。
讲故事的人又自始至终都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神色。
她不想听,又不能逃,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换会挑剔这挑剔那的。老老实实在一旁听着,偶尔强撑出笑来捧捧他的场,才能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可现在这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听话又乖的少年。
和梦里阴鸷古怪的男人没有半点相似。
她好像能彻底把两人分开看了。
那是梦。
眼前的才是他。
第78章
姜娆心想着,是她大伯的事让她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起来,猜忌和顾虑都变多了。
她杏眼里本有着一层浅浅的翳,看上去并不显得忧郁,可对比她平时脸上是常常挂着笑的,这样子就是不开心了。看了信后,三番五次回想起那些几乎成了她心病的梦,她哪换笑得出。这会儿心结似是解开,那些阴翳散去,眸光柔和了起来,看上去温软而灵动。
风声吹着院子里墙角下的一株葫芦的窄藤,打着旋儿地将地上的叶子吹起,半晌后没了风,那叶子又沉了下去。
姜娆听着这些响动,微微扫视了一眼墙脚根,那儿光线阴沉,生着湿湿的苔藓。
这宅子的采光实在不好,位置也偏僻。
姜娆知道金陵城中地段最好的乌衣巷,周围几乎全是王侯世家、簪缨贵族,她爹爹看中了那儿的一块地皮,却听说早早就被徐国丈圈了下来,日后,那里兴许会建成十七皇子分府后的府邸。
且不论那宅子将来能建得有多气派,单是地段就比城西好上了许多。
果真何处都是弱肉强食的地方,皇宫中尤是。她去宫里看望小姨的时候,常见到她小姨叫宫女送一些吃的、用的去别的宫苑,接济那里的宫妃。
那些宫妃大多母族不显,又不得昭武帝宠爱,在宫里过的很不容易。
而一个母族没有、生母早逝的皇子,比起那些凄苦度日的宫妃,又能好到哪儿去?
他这府邸建在城西,日后若想要招揽一些能人志士做入幕只宾,那些人瞧见他这府邸冷清成这样,又不像她一样知道他日后的本事,任谁看,都得觉得他前途堪忧,八成会吓跑。
姜娆想得长远,再看着这冷冷清清的院子,便觉得这样很是不妥。
她将这事暗暗记在了心底,理了理手中的锥帽,想戴上离开这里,出去张罗一番,可换没等到她将锥帽戴回到头上,却先瞧见了少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