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赶紧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港生道:“组织部忽然找赵主任谈话,似乎要把他调离岗位,去政协提案委。”
提案委?政协?林安然觉得十分离奇,说:“赵主任不是才四十来岁吗?怎么这个年龄到政协去了?”
陈港生唉一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赵主任之后在办公室里和范书记大吵了一架,这两天都没来上班了。”
林安然知道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范天来要挤走赵士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暗中做了多少手脚只有他自己知道,也真是难为范天来了,这么多年挖空心思,一点一滴在各个方面贬损着赵士敬的形象和能力。
不过赵士敬自己居然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糊里糊涂当着这个主任,被挤走也只能怪自己。
陈港生忽然冒出一句:“林主任,你想没想过竞争一下赵主任的位置?”
林安然心头一动,不过不想在下属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便淡然道:“我?资历太浅了,这些事不是我考虑的。”
陈港生还不死心,又说:“你在我们街道干部眼里,威信很高呐,这两天赵主任要走的消息传出来,很多居委的书记主任和机关干部暗地议论说,如果是你来当主任,咱们鹿泉街道的福利恐怕要上一个档次。”
林安然打断陈港生,说:“港生,话不能乱说,明白?你如果还认我这个领导,从今天开始就不要跟着别人嚼舌头。”
他其实内心已经有了点想法,不过如果自己真的要争这个位置,也不能张扬,打蛇打七寸,攻城攻不备,既然马江波现在成竹在胸,自己也学曲晓红一样,最好的办法是暗渡陈仓。
挂掉陈港生的电话,还没走回到包间门口,忽然从里面传来一阵杯碟摔地的破碎声。
张伟权的吼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你个****,你算个球啊!不就是仗着一个仙人洞勾搭领导往上爬?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他妈就靠和李亚文睡才当上的局长!现在不要李亚文了?来我们开发区抢食了?又想睡谁!臭****!你他妈害完李亚文还想来我们计生局害谁……”
糟了!林安然第一反应就是,张伟权肯定是喝多了,心情又不好,恐怕压在胸腔里的怒火借酒壮胆都爆发出来了。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里,只见张伟权面前的杯碟都被他扫到了地上,他自己则双目通红,指着桌子对面的曲晓红大骂不止。
林安然担心张伟权再骂下去,会连带着骂了现任的市领导,这样的话传回滨海市,张伟权的前途就彻底完蛋了。这人毕竟是茹光彩提拔上来的,虽然和自己交情不深,但不看僧面看佛面,茹光彩的面子不能不兜着。
于是上去就架住他,嘴里说道:“张局,喝醉了不是?”
又对曲晓红和徐进才说:“俩位领导,我先带他上去房间休息。”
徐进才显然对张伟权的疯狂行径十分不满,厌恶地摆摆手,说:“林主任你赶紧带走他……”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哼声道:“丢人现眼!”
把闹腾的醉猫张伟权安顿好,林安然下楼回到餐厅,地上的狼藉已经有服务员打扫过,徐进才已经不见踪影,估计是被张伟权一闹,场面太尴尬,也不好再喝下去了。
高兴坐在饭桌旁,捏着个高脚杯,不知所措看着前面的曲晓红。
曲晓红则托着额头,眼睛里似乎有些泪光,一口接一口喝酒。
看到林安然进来,她抬起头,勉强挤出笑容,说:“林帅哥,过来陪我喝几杯如何?”
高兴借口说还有事情做,赶紧离开,他不想搅和进这种某行政系统的斗争里,作为一个驻省办的领导,他要的只是做好后勤和服务,已经是最大的政绩,谁面前都说好话,也是他一贯的宗旨。
林安然坐下来,觉得曲晓红的确有些委屈,忽然体会到了官场上的女人其实也不容易,便劝道:“曲姐,还是上楼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车呢。”
曲晓红眼中的泪光更盛,显得有些凄凉,自嘲地一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在你林大主任的眼里,恐怕我也是一个脏女人吧,就像那个狗屁张伟权说的那样,对吗?”
林安然点点头,接着又赶紧摇摇头。他点头,是觉得曲晓红确实可怜,他摇头,是不想当面承认曲晓红是“脏女人”的事实。
曲晓红说:“既然这样,你陪我喝喝酒行吗?已经很久没人陪我安安静静喝过酒,听我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