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小说她虽然还没有看到结尾,但情节进入后半部,女主确实是靠着沐太尉和安西王在前朝的助力,扳倒了顾仲遥的大批势力,从而赢得男主信任,顺利登上后位的。
谢杏却面露难色,“只不过,顾相处事谨慎,沐太尉他们一时也搜集不到罪证弹劾他,所以……”
谢檀见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所以什么?”
谢杏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塞到谢檀手里,含着泪,
“你毕竟是顾相明媒正娶的发妻,若是你……有个好歹,朝臣们便能弹劾他虐杀嫡妻,拖延些时间……”
谢檀摸着手里的小琉璃瓶,发了片刻的愣,方才反应过来。
敢情是要让她喝毒/药陷害顾仲遥杀妻啊?
难道,这才是书里谢檀自尽的真相?
谢杏见谢檀怔然不语,把琉璃瓶往她手里握得更紧了些,“这药,是安西王从边关那边弄来的,喝下去没有任何痛苦……你念着父母族人……就……”
她用帕子掩住脸,像是实在痛哭地无法再言,“都怪阿姊没用!眼看着你被迫嫁给恶人,如今又……阿姊真是没用啊!可若不如此,全家人都活不了!你想想五弟六弟,还有几个侄儿侄女,稚子何其无辜?阿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送走了七叔母和谢杏,谢檀一个人坐在榻上,拿着造型精致的琉璃瓶看了半天,内心一片发凉。
虽说是为了救家人,但就这么牺牲了谢檀的性命,是否也太草率了?故事里谢檀死了之后,顾仲遥并没有失势,也没有放过谢家。一条性命,就那么白白葬送了。
谢檀站起身,打开琉璃瓶上的塞子,把里面的药水倒进了墙角的青石地砖缝里。
要她自尽?
做梦!
她仰面躺到榻上,扯过锦衾,盖到脸上。
现在想想,原主的性格实在是怯弱卑微,才会被人轻易摆布。
可现在换作了自己,又该怎么办,才能完成任务,逃离这一滩狗血呢?
谢檀躺在榻上愁思满腹,昨夜辗转未眠积下的倦意袭来,不知不觉地,人竟幽幽地酣睡了过去。
待被小虹推醒的时候,已是临近傍晚时分。
“夫人恕罪。相国大人让夫人现在去凭风阁见他。”
谢檀一听是反派要召见她,不敢装逼,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饰发型,带着婢女们去了凭风阁。
出了自己所居的院落,谢檀首次亲睹顾府内的富贵景致,但见建筑处处透着精巧华丽,细节处亦彰显低调奢华,就连仆婢们的居所都是用珠光鲛绡做的窗纱,足见这反派着实捞了不少钱财!
到了据说是顾仲遥起居之所的凭风阁内,建筑风格又有所不同。此处临湖而建,内里的布局小巧紧凑、装饰繁复,外庭则种满奇花异草,内外之间只隔一道廊榭,白日里人坐在室内,一抬眼,便能望见外庭的湖光明媚、鸟语花香,甚是风雅。
此时室内碧罗朱影纱的屏风旁,鼎炉袅袅生烟。顾仲遥坐在临榭的窗畔,轻袍缓带,玉簪束发,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谢檀走到顾仲遥面前,行了个礼,“顾相。”
顾仲遥收起手中的一份书函,也不抬眼看谢檀,只淡淡巍问道:“听说今日兵曹掾史夫人来见过你?”
从语气上判断,顾仲遥对那位七叔母并无好感。
谢檀想起七叔母助攻的那件事。很显然,那位七叔母多半也看不顺眼顾仲遥,不然也不会带着谢杏来见自己。这顾仲遥大概是坏事做得太多,连家人都想他死……
“回顾相,兵曹掾史夫人是来见过妾。”
“所为何事?”
谢檀低眉顺眼,用楚楚可怜的声音说道:“兵曹掾史夫人是长辈,有些为人妇的经验,想传授给妾,以免妾行事不周,影响门楣。”
顾仲遥眉梢微挑,抬眼看向谢檀。
“为人妇的经验?说来听听。”
谢檀摆出一副羞涩孱弱的新媳妇模样,指尖缠绕着腰间的璎珞,“就是……今后凡事都听顾相的,以顾相马首是瞻,顾相让妾做什么、妾就做什么……”
顾仲遥冷笑了声,重新展开手里的书函,又垂目读了起来。
谢檀干站了半晌等不到回音,想偷眼去瞄顾仲遥,视线却落到了他面前紫金石嵌宝的案几上、摆放着的各色宵夜点心上。
话说她一觉睡到傍晚,腹中空空,眼下瞅着模样精致的点心,禁不住暗咽了几口口水。
口水刚咽完,肚子就开始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一声。
两声。
三声。
顾仲遥把手里的书函往案上一扔,“饿了就自己拿吃的!”
这性情真是暴虐啊,谢檀在心里腹诽道。
手中动作却是麻利,取过案上的银勺,选了块蒸得雪白雪白的玉芙白蓉糕,放到瓷碟里。
暴虐是暴虐,但只要不家暴就好。
她自我宽慰道,其实这反派自己也说过,权力功名,是男人之间的争斗,与她无关。也算是个拎得很清的人。
毕竟人家是搞政治的,志向高远,不会在后院的细微末节之事上浪费注意力。只要她继续按照剧本设定,谨小慎微、楚楚可怜,要活命应该不难吧?
等时间长了,她再帮他讨几房身材好模样美的小妾,哄得他高高兴兴的,肯定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
谢檀又偷瞥了一眼顾仲遥,安下心来,挽了挽袖子,准备开吃。
却不料,咣当一声,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瓶,伴随着她挽袖的动作,从衣袖里落了出来,滚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