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也得舍得出!”张氏斜着眼望着房角:“有钱不舍得出也是一扯八!”
无双实在是听不下去,叫绿珠端果子上来,那李婆子用豁牙露齿的几颗秃牙啃着果子,说道:“杨家女儿听说一进门婆婆就让当家了。”
高夫人道:“当家你得有当家的资本,像我,我和我的丈夫没日没夜地做,才积累下这样一点产业,是要传给我儿子的,我得一直给掌握着,我儿弱,又有人欺着他,我哪能放心?咱倒不是说非在乎谁的嫁妆,问题是这说明和丈夫同心不同心,和丈夫同心,你在家里哭闹也得要份嫁妆来,表明是向着婆家的,这样啥也不带,谁道,咱是不道,我看不出来心在婆家,像打伙似的,白瞎了我儿的俊脸了,我儿那长得水灵,可招人稀罕了。连本县那大才女米俊雅都看上了。”
“米俊雅啊?”周婆子笑道:“我知道她,有才情,多少豪门子弟都趋之若鹜,她是正眼也不看,怎么看上你家君雅了?”
“都上赶着。”高夫人一提儿子就满脸笑容。仰着脸说道:“俊雅伸着脖子等嫁,是我们没同意,要知道这样啊,哼,还不如那啥了呢。”
李婆子磕着瓜子:“俊雅手里有几个钱儿,不说别的,她那死鬼丈夫就留了一份家业,那不都是她的?而且,听说她的字写得好,自己还会做诗,千金难求。”
高夫人叹气道:“啥也别说了,越说越闹心,我这心那,哇凉哇凉滴呀!”
周婆子和李婆子说了半天心满意足,颠着小脚去了,高夫人这才带答不理地对无双说:“你下去吧。”
无双像得了赦令一样,逃也似的回到房里,第三天早晨,按习俗,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吴双的长兄林依飞早早来到高家,接妹妹无双回家住几天。
君雅出来见了礼,倒茶让座,便问道:“大舅叫我几时接老婆回家?”
那林家处处为显摆无双是处新娘,林依飞说:“姐夫七天后接回吧,我妹年龄幼小,就叫她多住几日才好,姐夫也不急在一时。”
君雅连连施礼:“就叫多住几日,我不着急。”
高夫人此时在厅,听得林依飞如此起高调,还七天,把个眼睛都翻浪到天上去了,待林依飞和无双走后,高夫人就和走来闲串门的周婆子和李婆子说道:“咱没听说回门要在娘家待七天的,娘娘啊?这家伙的,有本事别回来!我们家还不稀罕。”一面又告君雅:“我儿,你不要接她!”
李婆子说:“待七天那?咱那时是待三天就回来了,家里丈夫也得伺候,还得伺候公公婆婆,成天住在娘家,让人笑话。”
高夫人抱怨:“那不她爹居着个穷官儿,说起来家世还不如我家呢!咱家也没像她家那样,没用地方来显摆来了,有本事,你给女儿嫁妆置办些,也不叫我小瞧!就这么净着身来了,不嫌磕碜!”
这周婆子和李婆子见无双不在眼前了,这回可敢说话了,处处都向着高夫人,周婆子说道:“你媳妇在跟前儿咱是不敢说,那也太不像话了,嫁妆吊毛没有,还天天睡懒觉,丈夫睡觉是应该,男人累,你一个女人你睡那多觉干嘛?咱不道是哪派儿的,也就你吧,换做别人,大嘴巴早揍她了,惯她毛病!”
李婆子也向着高夫人:“我家媳妇不敢这样,我叫她跪着她不敢站着,天天一素我没起来她就起来,把我屋里痰桶、净桶都倒了,把水烧好,然后下厨做饭,要这么说,我家儿媳比你家稍微强一点儿,她敢不起来?我儿子可不惯毛病,踢不死她,打得她跪地嗷嗷嚎叫,下次就不敢了,都说你家家风严,媳妇却管不住。还真是没规矩,像今天俺们来,那都啥时候了?俺们都来串门子了,她还没起来,这要叫我,才不管她那套,从被窝捞出来就揍她,看她下次还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