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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3094 字 15小时前

其实姬林这一辈子儿还好,毕竟春秋割据的情形还没有完全展开,此时的诸侯们还都十分忌惮天子,再往下传几代天子,到后来老天子死了,新天子即位,愣是没有钱安葬棺椁,还需要奔走到其他诸侯国去借钱,才能把老天子的遗体安葬。

而到了战国时期,诸侯已经变成了诸王,全都要与天子比肩,争相称王,而天子呢?身为天子,完全不能反抗,还要巴巴的送去贺礼,恭贺这些诸侯变成诸王,真可谓是丧权辱国,天子最后的脸面也变得一文不值。

祁律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奢华,什么叫做奢侈。宴席上的菜恨不能吃一盘扔一盘,宫女女酒的样貌全都是千挑万选,顶尖中的顶尖,随便找出一个宫女,绝对都能原地出道。

这些都不说,就单单说这个京城行宫,漂亮得简直不像话,祁律心中忍不住感叹,有钱就是好啊。

不过祁律不禁又想,京城行宫可是当年京城太叔,也就是共叔段建造的,共叔段在郑伯寤生的眼皮子下面享乐,营建了比郑宫还要恢弘精美的宫殿,而郑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装作不生气不恼怒,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气量。

倘或不是这些气量,又怎么能在无形之中捧杀共叔段呢?

郑伯寤生十分恭敬,站出来敬酒,恨不能亲自给随行的每一位卿大夫敬酒,随即又来到主席之旁,对姬林拱手说:“天子,寤生知道天子驾临京城,因此特意准备了几份薄礼,还请天子掌眼过目。”

寺人宫女很快捧上了许多精美的红漆合子,一字排在地上,“咔嚓!”一声将红漆合子整齐划一的打开,珠光宝气瞬间炸开,在犹如白昼的灯火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祁律记得战国时期有一个典故,那就是魏惠王和齐威王比宝物。魏惠王很得意的说,虽然魏国的国土没有你们齐国那么大,但是我们魏国有十颗夜明珠,每一颗夜明珠,照明程度都能够达到十二两辎车的前后。齐威王没有宝贝,不过他很聪明,就说,我们齐国的宝贝和你们魏国可能不太相同,我们齐国的宝物,是抵抗外敌的将军,守家卫国的官员,我们齐国的宝贝,岂能是你们魏国比得了的?

虽然这场“比美”之中,显然是齐威王赢了,但是让祁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夜明珠,光亮能够照亮十二两辎车,那不是吹牛呢?

而眼下,祁律的眼睛恨不能被闪瞎,硕大的夜明珠装在合子里,虽然只是一颗,远没有魏惠王的十颗,但那光亮瞬间爆出,别说是一轮新月了,就说它是一轮太阳,祁律都相信。

郑伯寤生显然是硬的不行来软的,准备用糖衣炮弹杀死姬林,这一箱箱的宝物,简直便是莫大的诱惑。

祁律其实不是很喜欢钱,他喜欢美食,但年纪越大便越现实,越发知道钱的重要性。钱可是好东西啊,有了钱才能买肉吃,有了钱才能换佐料,才能享受口舌之欲。

所以祁律说到底也是个俗人,见到那硕大无比的夜明珠,眼眸瞬间亮了,心里算计着,倘或换成肉,那是多少肉啊。

姬林则是十足不屑,他是贵族出身,如今的天子还不是那么穷,因此见惯了这些,也不稀罕,淡淡的说:“太亮眼,寡人不喜。”

祁律咂咂嘴,心说天子就是天子。

郑伯寤生没有气馁,挥手让人将夜明珠抬走,随即又抬上来一堆的合子,打开里面是一水的宝剑。

姬林面对宝剑的眼神,比方才看到夜明珠稍微热情了一点子,但也不是十分热衷。

郑伯寤生再次挥手,让人把宝剑也抬了下去,紧跟着又抬上来大合子。

那合子之大,比刚才的夜明珠有过之无不及,“嘭!”一声放在地上,随即上来两名宫女,笑盈盈的,脸色十分暧昧,缓缓将合子打开。

一瞬间,祁律终于明白,为何那两个宫女的笑容如此“诡异”,因为合子之中,并非是珠宝,也不是利器,而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娇体横陈,面容带着一股异域风采,衣衫很薄,笑容妩媚,只需看一眼,简直能把人浑身都给弄酥了!

祁律眼皮一跳,美人计,果然自古贿赂都是那么几样,不是财宝便是美人儿。

郑伯寤生拱手对姬林说:“天子一路车马劳顿,想必也累了,此女擅推拿手艺,十足解乏,不如请天子晚间……一试?”

祁律又砸咂舌,还推拿?推拿都是被您们这样污了。祁律只觉十分没眼再看,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透透气儿,反正这里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郑伯寤生一心巴结着姬林,朝臣们也被那美女吸取了魂儿,就连祭牙也呆呆的感叹一句:“哇,长得好漂亮啊。”

祭牙感叹了一声,正巧公孙子都就在旁边,听到祭牙的感叹,立刻冷哼一声,祭牙只是感叹一下,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哪知道公孙子都嘲讽的冷笑,祭牙立刻说:“你笑什么?”

公孙子都笑过之后,也没有再搭理祭牙,还是一脸冷冰冰的,转身又走了,搞得祭牙一脸莫名其妙。

祁律从纷杂的宴席上出来,走到水边透透风,京城行宫风景秀丽,尤其是盛夏,岸边百花团簇,风景正好,夜风也清凉,正好醒酒。

因着祁律之前饮醉过一次,酒品惊人,把自己也给吓着了,所以祁律绝对不敢再醉第二次,这次也没有多饮,只是喝了一杯,便出来走走,也能躲避那些卿大夫们热情的劝酒。

祁律在湖边站了一会子,一个人突然走过来,站在了祁律身边,祁律回头一看,竟是鄫姒,真可谓是冤家路窄了。

鄫姒站在祁律身边,左右无人,她的态度很是“猖狂”,也不作礼。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一点点的茶气,似乎连伪装亦是懒得伪装。

鄫姒冷冷的说:“祁律,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祁律微微皱了皱眉头,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为何鄫姒突然如此“熟络”的与自己说话。

鄫姒又说:“既然你装傻充愣,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说完,立刻转身便走,还丢下一声冷笑。

祁律知道,自己饮了酒,但绝对没有饮醉,所以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儿祁律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祁律愣是不懂了。

身份?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装傻充楞?难道原主认识鄫姒不成?祁律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因此也无法探究其中的深奥。

祁律独自想了一会子,实在是无解,便准备回宴席去。

他刚进了宴席,就听到一串串妖娆的笑声:“天子——天子您醉了。”“天子,妾扶您。”“天子,让婢子扶您嘛,天子这边。”

祁律打眼一看,好家伙,自己只是出去了一会子功夫,哪知道姬林竟然醉的一塌糊涂,基本站不住,需要人扶着,而姬林的周边围着一群的女酒,倒是没有方才献美的美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姬林被那些女酒扶着,皱着眉,没什么意识,似乎不太清醒,而那些女酒的眼神,恨不能都想争着成为天子夫人,虽声音娇嫩无比,却一个个都能将姬林生吞活剥,更让祁律头皮发麻的是,那群女酒之中,为什么会混着一个男人,还是小娘炮,水蛇一样缠着姬林。

祁律心头一跳,心想着再这么下去,天子怕是要变成种猪了!

祁律赶紧走过去,挤在人群之中,差点把官帽给挤掉了,衣裳也几乎被那些女酒和小娘炮撕烂。祁律扶着姬林,用尽全力的喊着:“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天子不胜酒力,律先付天子歇息去了,郑公和各位卿大夫幸酒。”

祁律扶着姬林,姬林浑似没有骨头,这么大块头压下来,将祁律当成了拐棍,靠在他身上,幸好祁律不是第一次照顾醉鬼版本的姬林,一路踉踉跄跄的带着姬林从筵席出来,往下榻的大殿而去。

“嗯……?”姬林的反应很慢,脑袋已经被麻痹了,靠着祁律,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嗓音发出慢吞吞的疑问声,随即笑起来,说:“你……长得好像太傅。”

祁律架着姬林进了大殿,全然不想搭理醉酒的天子,干笑一声,说:“天子说笑了,律就是太傅。”

姬林却自说自话:“怎么长得……如此之像?”

祁律:“……”

祁律将殿中伺候的郑国寺人和宫女尽数遣退,然后继续扶着姬林往里走,将姬林扔在榻上,这才狠狠松了口气,然后直接席地而坐,坐在地上,用袖子给自己扇风,脸颊已经涨得通红,一身都是热汗。

“咕噜——”哪知道姬林突然坐起身来,动作还挺矫健,从榻上滚下来,并排坐在祁律旁边,学着祁律的动作,也用宽大的袖袍扇风,倘或姬林不是天子,祁律当真一个白眼甩过去,但谁让人家是夜明珠都看不上的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