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银辉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凉了,摸了摸自己吓得哇的哭出声!
“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是月姨娘三年前去沉鱼苑找于姨娘说说话,可是她去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屋门是大开着的,进去一看,姨娘已经死了!”
苏骆竹不信,“一派胡言,人死了为何不报官!难不成这事都不敢让侯爷知道?”
银辉止住了哭声,可眼泪还是一串串的往下落,“这事,这事不能说啊!是大夫人知道于姨娘有了孩子,把人杀了,月姨娘告诉侯爷,定然不信她,还有可能反诬陷害死自己!月姨娘之前就因为大公子遭遇意外让夫人嫉恨,争辩过后失了宠,怎么可能还敢澄清!”
越听感觉越乱,苏骆竹不想她再往前翻,翻出越多的腌臜事,只会让姨母丢人。
“说正题,她做了什么?”苏骆竹不耐烦道!
银辉又卡那了,支支吾吾,苏骆竹起身踹了一下刀身,“刺啦”一声划地的声音,刀离她更近了!吓得银辉恨不得脸贴到地上,一连串就喊了出来!
“月姨娘害怕夫人说人是她杀的,干脆借着夫人造谣出来的事情假扮于姨娘与人私奔了,实际上她插了门与明皓姐姐将木地板撬开,将人塞了进去!当时正直隆冬,也不会有臭气!主子说,于姨娘失踪了,老爷必会封了院门!事后发现于姨娘不在时,老爷果然让人封了院门,这事就再没有人发现!”
楚行沉了眸子,问,“明皓可还在府里?”
银辉摇头,“她帮着姨娘藏了人,又怕又病,事后没多久就死了!明皓姐姐死后,姨娘就神经兮兮的了,老爷再也没有去过,闭月苑彻底失了宠,下人都奔了高枝,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伺候了!”
“这么说,这些也是你听来的,并没有经历了!”楚行又道。
银辉看着面前的刀,挪了挪身子,反正都说了,也不在乎多说一些!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这些都是明皓姐姐亲口说的,她都被吓死了还能有假!而且,我家姨娘清醒时曾说过,侯爷的死,是于姨娘报仇来了!”
苏骆竹听了心神一紧,“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和于姨娘有什么关系!”
银辉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可是我们姨娘是绝顶聪明的人,要不是她现在神智不清醒,必定知道一些事情!”
房内“扑簌簌”的飞进一只信鸽,楚行从鸽子身上取下一个小竹筒,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迹!
“花姨娘身边的赵姓妇人是于姨娘的旧人!”他喃喃,“旧人?”
花姨娘今夜就要潜逃,她身边的赵氏可还在?“去,将羞花苑的赵氏找到,请田二爷,三爷,月姨娘,花姨娘到府台衙门,这案子也该了结了。”
苏骆竹还不明白到底谁是真凶,感觉都有问题,怎么就说了结了?
楚行对宁翠翠道:“你可清楚了?”
原本她还有几分不解,可是楚行将最后的疑问贴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茅塞顿开!
“你清楚了,就代替我去帮着苏四公子救侯府夫人吧!我还有要事,你忙完,在衙门外有我派去的车接你,我们直接回青云县!”
宁翠翠知道他是怕上了公堂影响太大,暴露了身份,可是一团乱麻的案子,让她去做辩护捞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信她。
大夫正好也来了,与楚行说的一样,白色的是砒霜剧毒,粉色的是迷情剂,至于那个液体,大夫只是涨红了脸,说不是毒药,没有说是什么,让众人更为好奇了!
田嵇良听下人报苏骆竹半夜压着一众人出了府,怕事有变动,叫下人备马:“这个姓苏的要坏我的事,筹谋这么久,不能前功尽弃!”他对自己夫人道。
已经匆匆换了外出的衣服!二夫人在院里骂了一句,月氏这个贱人,疯了还能坏事!
“来人,今日闭月苑无人,给我将那个贱人除了!”挡她儿子路的人,都得死。
府衙大人被人半夜叫起来审案子很是不高兴,可来人用镇国公府的身份与永昌侯府嫡公子的位置要挟,不情不愿的传了衙役升堂。
“大人,田家二爷到!”王大人还在穿官服,听到他来了心里很是烦躁。
“不见!他有那本事,别把事闹到他的大堂上啊!柱国公那么好得罪的!”
下人把怀里捧着的匣子打开了,两面铺了上下两层银子,“田二爷送来两千两白银,爷真的不见吗?”
王知府犹豫了,伸手碰触到盒盖,“啪”的一声,银子的光芒被盖住,他沉了脸,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低沉着声音道:“叫他进内间说话!”
心腹捧着匣子嘴角扯动,应了句,“是!”
一柱香后,堂上呼喝出声,“威武!”
王大人手持惊堂木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啪”的一声,讨好的问苏骆竹。
“四公子,不知道您这半夜叫本官升堂,状告谁?”
苏骆竹撇了他一眼,拱手回礼,“谢知府大人赏脸,恳请先让我姨母从牢中出来,所告之人还需请示姨母意思!”
知府沉了脸,“四公子,这国有国法,堂有堂归,你这一无状纸二不说所告之人,本官也难做,传出去,会说我这父母官徇私舞弊的!”言外之意不提人!
宁翠翠见这位大人并不买帐,状从怀中将楚行给准备的状纸拿了出来。
“回大人,这是状纸,状告侯府花氏姨娘,谋害夫君,陷害主母!”
县太爷听说是告一个姨娘,松了口气,苏落竹小声问她,“凤兄要告一个姨娘,何苦叫你我弄这么大的阵仗?”
宁翠翠示意他稍安勿躁!“别急!”
花氏被人推上堂,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闭了闭眼,万念俱灰之下,一行泪落下!
可是宁翠翠却是狐疑的发现,她嘴角微挑,竟是噙着笑意,她不觉得自己冤?
知府问:“堂下之人姓甚名谁!”
事到如今,花氏挺直了脊背,也没了畏惧之心!
垂着眸子,眼中一湖死水,“小女花青芜!”
知府公事公办道:“有人告你杀了永昌侯爷,陷害主母,你可认!”
花氏被人强行带出院子已经知道事情应该是被查出来了,大事已去,就要扣头招人,忽然堂外传来男子喊冤的声音,“人不是她杀的,她是冤枉的!”
所有人都往后看,花氏看到田嵇舟,心口剧痛,田五爷冲开阻拦,跪到堂上,“人不是她杀的,大人明查啊!”
花氏不想扯出二人的关系,她最不想的,就是临死还坏了他的名声,直接磕头否认。
“不,人是我杀的,是我成给侯爷的点心,上面的砒霜是我撒的。人就是我杀的!”
王大人见突然窜出一名男子来搅闹公堂,重重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敢在此喧哗,来啊!给我拖出去!”
苏骆竹立即在侧拱手道:“王大人,既然有人招认,还请立即放我姨母出狱。”
王大人知道拖不过去,可是收了人家的钱,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他对身边的师爷使了个眼色,“去,把人放了!”
师爷点点头,回答的很是恭敬,“是,大人!”
可是宁翠翠分明看出那个师爷离开时,脸含奸诈,嘴角带着邪恶笑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心中实在难安,偷偷给上面的王大人相了个面。
此人一张饼子脸,偏长了个蜂目樱唇,这种脸大五官小,都挤在一起的人,是个什么都想吃到嘴里不吐出去的家伙!此时休堂待审,对着苏落竹和善笑着,可是他眼睛里皆是凶光,这是做了恶事才会对应出现的神色!不好!
她一把抓住苏骆竹的衣袖道:“这个王大人有问题,我怕他从中得了好处,对你姨母不利,你最好派个人跟着那个师爷!”
苏骆竹眉头拧了一下,贵公子的气势就想发作,被宁翠翠按住,摇头不可!
苏骆竹知道,自己仗势站在这里,却没有发威的本钱,只能他对着堂外的谨吾使眼色,让他跟上去!
田嵇舟见花姨娘招认了,实在无法理解,抓住她的双肩摇晃。
“青芜,你怎么可以胡乱应下罪证!那点心分明不是你想送去的,明明是……”
“不是,一切都是我想做的,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一切!其实我不姓花,也不叫青芜,我姓于,我叫于菁芊!我与你相遇是意外,辜负了你嫁给侯爷是为了报仇,如今大仇得报,我没有遗憾!”
于菁芊已经不想活了。
田五爷不信,自己一心想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女人,原来心里只想着报仇?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要是恨我大哥强行纳了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带你远走高飞!你为何要杀人?那点心分明不是你做的!”他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王大人高扬了惊堂木,重重拍落,“不许喧哗,现在本府尹宣判,罪妇花青芜杀人罪名成立,秋后问斩,退--!”
堂字被宁翠翠一句,“且慢!”给呵斥住,被吞进肚子里!
王大人被人打断,气的胡子都颤抖起来,“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断本官断案,来啊!板刑伺候!”说着他就伸向签筒!
要是签牌落了地,那可就要实行了!
苏骆竹忙站出来求情,“大人,他是我挚交,特意请来为姨母辩护的讼师!此案尚有不明,晚辈虽然一心想救姨母,可也不想冤枉了好人!为了避免花氏是被人逼迫强行认罪!还是请大人仔细审查了再定罪吧!”
王大人放在签筒上的手气的都抖了三分,可是他官微,怎么敢得罪一等公爵人家的公子,想着师爷已经得手,让他一让又如何。
勉强撑着笑脸,道:“那就听他辩上一辩!”
宁翠翠拱手,“大人,此案明显有人背后操作,即使花姨娘自己认罪,可是她没有说出为何杀人!所下何毒?可否与侯爷所中之毒吻合!”
花氏凄婉一笑,竟然带着别样的倾城之色!根本不领情,道:“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毒是我下的!”
“那日,侯府中无意中被人发现藏着的于姨娘尸首,侯爷与夫人大吵一架,侯爷怪夫人管理宅院不利,让他丢人!夫人大哭大闹,称侯爷没有良心!而我,正是苦寻姐姐死因才选择嫁入侯府,看到姐姐死后被人随意丢弃在木板夹层中,恨意难平!就下了毒!”
宁翠翠又道:“照你这么说,你与于姨娘是姐妹,见她死相凄惨才决定下手,这之前,你就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姐姐了?”
“对,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姐姐为了家人能过好日子,才嫁进侯府当姨娘,可是她的婢女赵蓉亲眼目睹田嵇庆这个畜生掐死姐姐!”
王大人坐在上头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侯府的案子,越审越惊心,侯爷竟然亲手杀人?
苏骆竹见情形不对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一直沉默的田尹荣却终于炸了!
见花姨娘敢污蔑自己的夫君,他的父亲,涨红了脸,叱责道:“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背叛父亲,如今又诬蔑他,早知你是这样人,母亲就不该同意你进门!表哥,还审什么,这种女人就该让她立即伏法!”
宁翠翠摇头,虽然同情田尹荣,可他也十四五岁了,竟是这样不冷静。
“她的话纵然污了侯爷清誉,可田公子真的不想听完所有过往,致使不放任凶手逍遥!难道你想让一个弱女子顶罪吗?”
田尹荣别开脸,不在说话。
花姨娘满不在乎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林大夫人善妒,不想妾氏有子嗣来争夺家产,当年可是亲手下了落胎药给我姐姐!甚至扬言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可怜她身子虚弱,前被落了胎,后脚侯爷听到谣言就来杀她!赵蓉也是我姐的贴身婢女,看到所有经过,因为太过害怕,尸首都顾不得管,逃出了侯府!这才让我知道了这一切!就是侯爷,是他害死一直爱慕着他的女人,他就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