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宁相府上下也不太安宁。
一方面秦皇后施压,宁葳不得到大理寺去告了宁昭昭。但他也是知道丑的,这样一来,京城上上下下会以什么眼神看他,他自己也想得到。
心里恼恨宁昭昭不但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个惹事精。在家里闯祸就罢了,年关将近竟然还闹到了秦皇后面前去。
再则,从前温柔听话的胡氏,这次也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今天中午,胡氏就和宁葳大闹了一场。
本来好不容易沐休不用上朝,昨晚舒柳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留下了下来,并让通房丫头伺候他。
宁葳年轻的时候一心奔前程,非常克制。现在长了点岁数,虽然表面上还是比较低调,私底下却也开始享受起美人来了。
早晨起了身,他索性就留在舒柳那里,享受美人的殷勤侍奉,打算好好放松一日。
可想而知,中午胡氏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心里又多烦躁。
“闹腾什么?!”
舒柳给宁葳更衣,身子却柔弱无骨,媚眼横生。她在胡氏面前一向谨小慎微,从前她是不敢在胡氏面前这样的。但是如今也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态度也有些微妙的改变了。
胡氏冷着脸看着他,道:“大理寺今天一大早就缉拿了苒苒归案,开堂审讯,昭昭身体不适,还咳了血……这些事,难道相爷不知道?”
宁葳眸中微闪,道:“我今日沐休,又怎么会知道?”
胡氏心想,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你压根就不关心女儿的去向!
她压抑着怒气,道:“如今相爷可知道了?”
宁葳道:“是知道了。这事儿,你也别急。苒苒是相府千金,不会有事。再说,落到大理寺,总比落到姓颜的那个人贩子手里好。”
胡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大声道:“短短几日的功夫,我儿先是受了伤,磕了脸!然后在自己家里被人贩子掳了去,如今又碾转去了大理寺下了大狱,还下了大牢!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死在牢里你才肯多看一眼?”
宁葳皱眉道:“就算出了事,你嚷什么!”
他一向是有忌讳,不让人在大声嚷嚷的,觉得会触霉头。
这时候,舒柳软软地道:“是啊,夫人,别生气啊。担心触了相爷的霉头。”
胡氏厉声道:“闭嘴!我和相爷说话,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还是说着个家也要变天了,由得你一个贱妾在这儿顶嘴了?”
舒柳微微瑟缩了一下,就往宁葳怀里钻,楚楚可怜地道:“相爷……”
宁葳搂着她安抚了一会儿,愈发厌恶胡氏,道:“舒柳怀了身孕,子嗣为大,你还冲着她嚷嚷,你这主母就是这么当的?”
胡氏冷笑,道:“既然怀了身孕,那就不能侍寝了。舒姨娘成日走来走去,今儿惊了胎,昨个儿的又差点摔倒。我作为主母,自然要为子嗣着想。这样吧,舒姨娘不如就搬到吟翠居来,由我亲自照料吧!”
舒柳闻言就变了脸色。
可是胡氏让她搬过去和主母同住,于一个妾侍来说是天大的荣耀。胡氏也没说不让她见宁相。相反,住在主母院子里,见宁相的机会反而更多……
只是从今以后,舒柳都只能在胡氏眼皮子底下讨日子。胡氏的手段一向厉害,也讨厌舒柳……
舒柳求助似的看着宁相。
胡氏冷冷道:“相爷难道还想传出个宠妾灭妻的名头出去吗?”
宁葳的脸色变了变,只能忍着气对舒柳道:“夫人疼你,是你的福气。”
舒柳眼珠子转了转,不吭声了。
收拾了舒柳,胡氏重新把炮筒对准了宁葳,咄咄逼人地道:“苒苒的事儿,相爷打算怎么办?”
宁葳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怎么办?不就是进了大理寺吗?她姐姐不是一样在里面?”
真是好笑了,那牢,宁昭昭坐得,宁苒苒就坐不得了?
“谁让她们姐妹俩,闯出那么大的祸,还差点连累了丞相府!”
胡氏红了眼眶,道:“相爷,苒苒从小就是您捧着惯着长大的,哪里受过那样的罪啊?再说了,一个姑娘家,进了大牢,出来还怎么嫁人……”
宁葳想到二女儿,确实有些不忍心。胡氏的态度明显软化,他只叹了一声,道:“这事儿,是皇后娘娘亲自授意的……人又被那个姓颜的交到了大理寺,我一个寒门丞相,也难斡旋……”
他提醒胡氏,他现在还是个寒门官员,没有封侯跻身士族。不然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胡氏也明白,这件事牵扯到皇后,宁葳也是势弱。可笑多年来已经成了习惯,有事她都是先为宁葳着想。
只是想到女儿受苦,她又觉得心疼得厉害。
她喃喃道:“难道我的苒苒就只能去受那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