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得知两辈子都是上官静婉要置他死地,苏宓姿心中巨浪滔天,但面上不显。

“以前我想依附于赵陵,发现靠不住, 便想着依附钱财也行,便帮着上官静婉做些坏事。一桩桩一件件,一开始都是小的,目的是挑拨你和赵陵的关系,后来这些事反倒成了上官手里的把柄,她逼着我做杀人放火的事——”

柳玫微微停顿,看着苏宓姿。苏宓姿被她逼着毒死了,死前怨怒那么深。

苏宓姿此刻内心平静,笑:“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喜欢赵陵。”

以往,柳玫总是时时处处都要和苏宓姿比,得了赵陵的什么好,都要拿出来炫耀,十八般武艺使出来只为了霸占住赵陵。

原来,不是啊。

“赵陵,不过是个懦弱的男人而已。”柳玫眼神些微涣散,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事,她脸上露出讥讽,“你可知道赵陵为何娶了你却要冷落你?”

苏宓姿瞪大眼睛,难道其中有内情?

柳玫点头:“他娶你是真心,但他……以为你喜欢别人。”

“哪个别人?”苏宓姿惊呆了。和赵陵住在一起时,她可是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年沛山传出绯闻来,那都是欲加之罪。

“年沛山。”

事情虽过去了好久,苏宓姿“哼”一声:“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不算捕风捉影。”柳玫看苏宓姿这反应,似乎完全不知道,即使她已经嫁给年沛山这么久。

柳玫继续解释:“你们成亲前,赵陵便知道年沛山爱慕你,给你写过情信。他心里膈应,也是自作自受,一直没问过你,恶心自己也不想让你好受。虽然……不想承认,他买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生气。“

听到那“情信”,苏宓姿想起年沛山书房里那封信。

那封信没有署名,确实是出自年沛山,只是,上辈子被赵陵冒名顶替了。想想赵陵当时心里的别扭,却还要面上假装喜欢自己,那可真是为难,呵。

苏宓姿冷笑:“别说得他好像真爱重我一般。”

“他买了我回来,头一年都没同我亲近过。”柳玫说。

苏宓姿嘴唇微动:“怎么可能?”

她记得很清楚,柳玫进门的那一晚,赵陵与柳玫那动静,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

苏宓姿气得一整晚上没睡着。

柳玫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她坦荡的眼神,让苏宓姿有些明白了。

苏宓姿不明白的是:“不过一封信而已,他犯得着那般折磨我冷落我。”

“他知你喜欢去法华寺,跟踪过你,发现了一件事,从此便疑神疑鬼。”

提到法华寺,苏宓姿想到那间她自以为私密的禅房,被赵陵监听着的日子……

可她从没做过对不起赵陵的事。

柳玫说:“他当然知道你规行矩步,但他发现你同年沛山总是前后脚离开法华寺,便疯了一般去那两间禅房里找机关,看这两间房里有什么秘密通道。”

·

所谓秘密通道,不过就是想再三确认苏宓姿是否已和年沛山私通……

三年相处的日日夜夜,赵陵竟是这般想她的,是觉得她不干净么?还是怕她寂寞了,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么?

苏宓姿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送走了柳玫,苏宓姿一个人坐着,想了良多。内心渐渐平静,看着窗户外头血色的夕阳,映着那黑漆漆的枫树轮廓。

凄凉中,她也能看出甜蜜来。

上辈子,和她一墙之隔的便是年沛山?

他的情谊,比她想的更加坚固。

与年沛山成亲后,他对自己十分关照。苏宓姿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害怕这种骗来的喜欢和姻缘如同镜花水月,总有哪一日会碎掉。

能多享受一日夫妻恩爱,便是赚到了。

可怀着这样沉重的期望,沉溺在年沛山温暖的怀抱里时,她又时时恐惧忐忑,害怕年沛山发现自己不能怀孕生子,害怕与婆婆起冲突,怕年沛山换了冷漠的面孔,怕再也没有什么甜蜜,也怕没有什么甜蜜可以供余生回忆。

可这种所谓的甜蜜,如同沙漠中的行人见到海市蜃楼,心中有安慰,可是解不了渴。

成亲后,她能感受到心中日益膨胀的贪欲。明知不可能,她还是恨不得霸占年沛山整个身心,霸占他一辈子。

每时每刻,她还是会患得患失,问自己,他是爱自己的吧,是的吧。嗯,应该是的。有时候两人吵架了,可她等年沛山睡了,也会轻轻握住他的手,按在他的皮肤上,抚过他手背上的青筋,描摹黑暗中,他躺在她身侧的鲜活模样。

因为害怕,害怕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害怕她会忘记。就像,父亲忘记了母亲,她也忘记了母亲一样。感情和记忆都经不起时间的冲刷。

只有柳玫说出那些话,苏宓姿才确信,年少时有被人很纯粹的喜欢过,不关一个人的出身背景,也不关她是不是能生育,不念过去,也不虑未来,他就是那么喜欢她的。

她是值得被人喜欢的。

这种确信的喜欢,让苏宓姿的泪奔涌而下。

她趴在窗台边上,听秋后的三两只蝉鸣,哀戚地叫着,手里卷着发梢,心里却无比满足。

父亲高兴时才能给与的关爱,那些要足够优秀,要特别贤惠,要能生孩子,才能得到的关爱。原来她早就有过啊。

忽然之间,她有了勇气,面对真相。告诉年沛山她不能怀孕,他会怎样待她,她似乎都不怕了。

是以,年沛山回来时,她那般热情地邀请他,等气氛好了再告诉他。

年沛山这些日部署剿匪的事,早出晚归,一沾枕头,他便睡着了。苏宓姿只能明日早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