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让自己女儿当杀人犯的亲妈吗?肯定没见过——”
“她说她也后悔,她不是人,但是戒不掉了,只能一死百了。”
黄栀子捡了凉透的花甲丢进嘴里,嚼了满口花椒的苦涩:“跟拍电影似的,你们有钱人家里是权谋宅斗片,我们这种应该算……纪实伤痕片?”
“其实我搞不懂为什么三个女人也能折腾出一部伦理大戏来,就算又穷又惨,总能想出办法把日子过好起来,我是不认命的。”
“我姐因为把我弄丢的事儿给她压着骂了小半辈子,但我想我应该感谢我姐,不然那十四年好日子也没得过!”
周未丢了支烟过去,黄栀子跟他一块儿抽,不是新手的样子。
“现在她有病,没以前能折腾了,既然我姐愿意看着她,我就想给她治一下,说不定还能有个消停的晚年,我也算还她生身之恩了。”
周未点点头,都说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但这世间的确有只能用钱偿还的感情,给不出更多别的什么。
俩人吃吃喝喝到半夜,好像并没吃进什么,胃里又都沉甸甸的。
茶几上杯盘狼藉,周未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花生屑和烟灰,去玄关摘大衣。
“去哪儿?”
“我家猫还没夜宵,怕它饿着。”
黄栀子仰在茶几和沙发的缝隙中间,被水晶吊灯晃了满眼亮晶晶,她没想到周未很快又转回来。
没有蒋孝期的蒋孝期家,实在太安静了,周未把小七踹在怀里抱过来:“晚上给它画张画。你早点睡吧,这些明天叫钟点工收拾。”
“诶对了,”黄栀子从地上诈尸起来:“蒋哥给我转发了物业的短信,说附近改造线路,明晚十二点到凌晨五点停电,让我去买应急灯……半夜停电为什么要买应急灯?”
周未脸上绽出一抹笑,心里好像也有什么绽放开来,莫名连话音都软下来:“大概,觉得我需要熬夜复习吧。”
“也不用这么拼命吧?”补习老师痛下杀手这位还一脸受用不尽的幸福感,这是什么抖喵症候?
黄栀子挠头,眼看周未亲崽子似的抱着猫下楼走去地下室。
“小七,有没有想爸爸?”周未举着猫滚在自己墙角的软垫上,凌空晃了晃,甩得奶猫凭空长出三寸。
小七兴奋地蹬jiojio,喵~喵喵~
“我们画个帅帅的画像给他看好不好?”周未蹦起来,把小七摆到桌子上:“很好,就是这种高傲的感觉,回头给你p上领结……看这!注意眼神……喂喂,行吧慵懒贵妇范儿也ok……”
“保持——”周未转身去夹画布调颜料。
哐当!喵嗷~
哗啦……叮里咣当@#¥%……
“喂!小七!你爸爸的!”
周未松开画架去追猫,小七刚一脚踢倒了丙烯罐子,又将水桶撞翻,尾巴扫过一排画笔,左半身色彩斑斓,右半身绚烂缤纷,俨然成为了一只真正意义上的花猫。
在干爹穷凶极恶的追捕下,小七此刻正拔足狂奔,从桌上滚到椅下,在地板上踩了一行万紫千红的爪印儿,跟着慌不择路撞翻一只画框,它灵活地跳开,画框发生了多米诺效应砸倒一排,于是姹紫嫣红同时开遍若干画卷。
周未费了好大劲,终于将凶犯缉拿归案,染了两手花花绿绿,凶徒安静下来,对他卖萌,唔喵~
周未:“……”
他的画室简直不能要了!到处都是泼倒的颜料和水渍,习作不是糊一片就是被抓烂,满目疮痍、不忍卒睹。
“小混账!”周未扯一张宣纸擦手,然后把猫按在纸上擦。
小七看看宣纸上周未的手印,于是伸出jiojio也在上头踩了一圈,显然觉得自己的作品更胜一筹,尾巴翘起老高。
周未喘着气,掏出手机拍了条案发现场的短视频给蒋孝期发过去,附言:给、我、赔!
蒋孝期收到视频的时候正准备躺下睡,于是倚着床头将这17秒的短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突然点击暂停,然后回拉三秒,再看,再拉,再看……最终定格在11秒处,放大,再放大。
在周未画室的墙边,靠近他床垫的位置,立着一幅将倒未倒的素描,也许是卷幅偏小所以没被猫灾波及。
这画他上次来时匆匆瞥过一眼,只露一道边,现在却没了遮挡完全展示在眼前。
那是一幅肖像素描,画中人有雕塑般坚毅的线条,锋利的眉、冷峻的眼、鼻梁高挺,因抿着嘴唇略显严肃,正是蒋孝期本尊。
画面外,同样的一张脸在台灯暖光中融化了一般柔和,眉目染笑、唇角扬起,将画面截屏保存后才返回对话框回复道:画得很好。
周未夹着猫:“???”
他缓缓捡起地上那张布满猫爪印和他手指印的皱巴巴的宣纸,左看、右看:“好么?印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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