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卫明晅将贺兰松放到榻上去,很有兴致的问道:“为何?”
贺兰松轻声叹道:“家父位极人臣,若我再和安华公主成了亲,太后母家势利煊赫,难免没有串联之嫌。这结私营党,不是你最忌讳的么?”
卫明晅倒吸了口冷气,“你猜到了?”
贺兰松嗤笑道:“你是什么德性,我还能不知晓。”
卫明晅豁然抬首,看向贺兰松。
“怎么,吓到你了?”
卫明晅双手环抱,“是,朕的那点小心思瞒不住你。只是,你这行事说话也越来越放肆了。”
卫明晅怡然不惧,哼道:“我连你的床榻都爬了,还怕什么。”
“……”
住进凉西行宫的第三日,贺兰松的箭伤总算长阖了,卫明晅大喜之下,早已忘了数日疲惫,晚间甚至自斟自饮了半壶杨梅醉,直看得贺兰松眼睛冒火。
卫明晅把剩下的半壶收起来,笑道:“别盯着了。用过膳,陪朕手谈一局如何?”
贺兰松摇头苦笑,“不下,我本就不是陛下的对手。”
卫明晅道:“朕让你六子?”
贺兰松想了想道:“输了如何,赢了又当如何?”
卫明晅一撩袍角,笑道:“跟谁学的臭毛病,想要什么,只管说吧。”
贺兰松凑上前问道:“晌午时,我听到宋大人过来了。”
卫明晅心下了然,亲自去拿了棋盘,把黑子送到贺兰松手边,也不再藏着掖着,径直便道:“宋婴是来过了,是京师有密报送来。”
贺兰松心中咯噔一声,漫无目的执了黑子落到棋盘上去。
卫明晅点着棋盘上那孤零零的黑子道:“不悔?”
下棋者多先占边角,贺兰松心中有事,却把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正中,瞧起来煞是可笑。
贺兰松也才惊觉自己下错了子,不过仍道:“九死不悔。”
“真是臭棋。”卫明晅咧了咧嘴,“京中一切安稳,后宫也无事。”
贺兰松捏着手上的黑子,“我,你不用说这些。”
卫明晅沉着落了一子,道:“你不是要问么?”
“你,前两日什么都不说。”
卫明晅笑道:“置气了?前两日瞒着你,是因你伤势未愈,现下伤已大好了,你想听什么,都说给你听就是。”
贺兰松心中虽有好奇,反而退了半步,“这是军政大事,我还是不听了。”
卫明晅手上不停,连连落子,“没什么听不得的,木兰围场骤然多了凶兽,似是有人故意为之。黄岩许贸然伤了你,看起来是莽撞凶狠一心救主,但虚虚实实乃兵家常事,也不敢说他毫无嫌疑。诸藩王们轮番异动,怕也脱不了干系。至于京中那些人精,没一个能让朕放心的,审到现在也没有名目。”
贺兰松却受惊般往后一缩,“你把底都透给我了,若是犯上作乱的是家父,那可怎么办?”
卫明晅扔了棋子,往地上一指,“妄议尊长,跪着去。”
贺兰松抬眼看了看地下,求道:“地上冷,我不爱跪。”
卫明晅还真拿贺兰松没辙,叹道:“犯上谋逆是死罪,株连九族,祸从口出,不许乱嚼舌头。”
贺兰松喝了口茶,谨声道:“臣知错。”他虽不输嘴,却知道自己理亏,先认了错。
卫明晅自然不和他计较,“长记性。”
贺兰松哦一声,又问道:“宫中真的无碍?”
卫明晅双眉一挑,“瑾言,你是不是知道些内情,不来忧心朕,反倒盯着后宫,现下戍卫宫防的是唐延,母后的侄子,断然出不了差错。”
贺兰松叹道:“我不是怕太后有恙。”
“那你怕谁?”
贺兰松道:“皇上便当我多嘴吧。”
“瑾言。”卫明晅温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和朕说,你心中担忧何事?不妨直言,无论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1]坐看一叶落,出自李复《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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