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松将食案放下,面上露出几分不自在,轻声道:“夜太深了,少进些油腻之物。”
卫明晅转忧为喜,坐到食案前,他不敢再去抱人,只好拽了拽贺兰松的衣角,“瑾言,你陪我用点可好?”
贺兰松看卫明晅可怜巴巴的,心中大有不忍,兼之腹中饥饿,便拍了拍他手,冷声道:“拿开。”
卫明晅还以为他不愿意,赶紧收了手,安分的放在身前,低了头不言语,脸上竟如个孩子般,带着几分委屈。
这可是堂堂天子啊,大卫国的万圣之尊,竟然无耻的撒起娇来。
贺兰松没好气的抓了筷子,啪的一声坐到案几前,挟了虾仁饺便往口中送,卫明晅悄悄抬眼,见他不走,立时笑逐颜开,先端了碗燕窝递到对方面前,笑嘻嘻的道:“尝尝新送来的燕窝。”
贺兰松眼也不抬,待咽了蛋饺方道:“拿开,我不吃那东西。”他打小不喜燕窝,说是海燕衔吐的,太恶心人。
卫明晅也不生气,自己端过来尝了一口,热乎乎的燕窝进了肚,这才觉出饿来,瞧着贺兰松吃得香,便将蛋饺推到他面前,“慢点吃。”
贺兰松那筷子敲了敲盘子,道:“你到底还吃不吃?”
卫明晅忙道:“吃的,吃的。”隔了半晌,到底又忍不住,喏嚅着小声道:“别敲碗盘,不吉利。”
贺兰松翻了个白眼,卫明晅立时便老实了,挟起山药咬了一口。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贺兰松便吃饱了,见卫明晅执筷拨着百合,显是觉得难以下咽,他砰的一声,又摔了筷子,问道:“不饿?”
卫明晅险些打了个哆嗦,垂首道:“不是,不是。”
贺兰松再问道:“那就是不喜欢?”
卫明晅忙道:“不是,都是秋令时节养肺的,瑾言有心了。”
贺兰松猛然抬首,道:“什么?”
卫明晅笑道:“我听闻你下午去御厨逛。”眼见贺兰松面色不善,他立时收了口,恨不得骂自己一句愚蠢,对方正为此事生气,他竟然还不知死活的炫耀起来。
果然贺兰松寒了脸,他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卫明晅忙扔了筷著追过去,两只手虚拦着,“瑾言,你莫生气,是我说错了话。”
贺兰松顿住身子,“时辰不早了,陛下早些安置吧。”
卫明晅道:“你,你去哪里?”
贺兰松道:“我现无处可去,外间小榻上,能否容臣借一碗。”
卫明晅道:“那里又冷又硬,我去外间,你在这里。”
贺兰松眉梢抬起,笑道:“这不成体统,若陛下不愿,我还是回望霞阁去。”
“不,不。”卫明晅道:“就在外间,我去拿床厚被子给你。”
“谢陛下。”
贺兰松积了食,躺在那里,望着窗外月光,迟迟不能入睡,卫明晅更是一顿饭吃的七上八下,在榻上亦是辗转不能眠,两个人,隔着数丈远,各自满怀心事,睁着眼到了天亮。
黎明时分,卫明晅轻手轻脚的披衣起身,踱到贺兰松身前看了好一会,见他皱着双眉,恨不得去抚平了,将人揽在怀里好好心疼一番,却怕扰了他好梦,终究什么也没做,光着脚出了殿外,倒把在外守夜的冯尽忠骇了一跳。
贺兰松慢慢的睁了眼,殿门紧闭,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他头晕头痛的很,双目亦是干涩发疼,强撑着坐起来,去倒了盏凉茶喝了。喝过了茶,胃里就更不舒服了,他也没心思吃东西,去书格里找了本杂记,在炕上窝着看了起来,这一看便看到了日暮时分,像是卫明晅吩咐过了,整日都无人来搅扰,他眼睛酸痛的厉害,便将书册扔到一处去,躺倒在榻上闭目养神。
窗格便是在这个时候被撞破的,贺兰松还不及睁眼,便被人从榻上薅下来扔到了地上去,啪的一声,直震得他脊背快疼散了架。
贺兰松终于睁开了眼,却见对面拳头袭来,砰的一声,砸到了他脸上去,他眼前一片头晕眼花,忍痛双脚一抬,将人踢了出去。
那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站起身来,贺兰松才爬起来,撑在榻上,眼见这人欺身过来,顺手拿起桌边的一株珊瑚观音树,直对着此人摔将过来。
眼前之人被吓了一跳,非但不躲,反而扑上前去捞珊瑚树。
咣的一声,珊瑚树摔到当地,碎成无数碎片。
那人便如同受了惊吓般,怔怔站在当地,对着珊瑚树发呆。
贺兰松得了空子,顺势抢上去,一脚将人踢到在地,跨坐到他身上去,揭了他面上罩巾,竟然是黄岩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