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赵城军入城,汉城军便已奋勇杀敌,将**高等人逼到了墙角,果恒一把抓住了**高,此人啊啊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果恒不由冷笑道:“原来不只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他手起刀落,一刀砍掉了他脑袋,往众人群里一扔,喝道:“**高已死!”
**高带来的死士本就步步后退,此刻见自家的土皇帝都死了,立时没了斗志,有弃械投降者,有负隅顽抗者,果恒一概不饶,令全部斩杀。
严炀见大势难回,躲在人群中,趁乱偷偷溜下了城墙,正要遁走,忽觉面前一冷,一柄长剑寒光闪闪直刺向他面门。
严炀立时驻足,那长剑便也顿住了,染血指着他颈项处。
贺兰松手执长剑,端然立在严炀身前,他身上官服碎裂,染满了血,索性便都扯了去,此刻着一身白衣,萧萧肃肃,面如寒霜,冷冷的看向严炀。
严炀却觉得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般,他深深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整了整鬓边的乱发。
贺兰松持剑跟上两步,什么话也不说,眼中却满是杀意。
城军入了城,被统领约束着暂不妄动,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松将严炀逼到了街角。
“贺兰松。”严炀先开了口,“我姐姐,多蒙你照看,我无以为报,这条命就给你去请功吧。”
贺兰松却没料到他开口竟是这句话,他眼中陡然闪过失落黯然,悠悠开口,问道:“你还有话么?”
严炀摇首,忽的笑出来,道:“我的话,你要带给谁?”
贺兰松默然无语。
严炀自嘲道:“这世上,已无可与我言说之人。小贺兰大人,等郢哥长大了,你猜他会不会做我今日做过的事。”
贺兰松面上更冷,他唇角翘起,道:“不劳你费心,郢哥有人疼爱,有人看护,今日的事他将永远不会知晓,他的手上,绝不会染血。”
“呵。”严炀抬首看天边的太阳,是啊,谁想手上染血,谁不想在太阳底下肆意张扬的笑呢,他转向贺兰松道:“但愿吧。”
整顿了叛军,贺兰松将汉城诸事写了折子,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自己却不急着回京,跟着果恒肃清汉城军中异己,又带着吴朔将汉城上下的官员们彻查了个遍,由果恒继任汉城统军,和府台相互牵制。
贺兰松在汉城又待了十日,待诸事平稳后,方才回京。
正如卫明晅所言,回到京师,已是初冬。
贺兰松先去宫中递了折子,然后便回吉盛巷歇息,他奔波了十余日,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回府倒头便睡,一觉睡到了日暮时分。
贺兰松在床榻上又赖了一会,方才披衣起身,推开门却见蘅芜正在院子里给桂树剪枝,他先是咳了两声,便道:“蘅芜,你慢些剪,郢哥就爱这桂花香。”
蘅芜答应一声,笑道:“公子醒了,小公子哪是爱桂香,分明是馋那桂花酿,桂花糯米藕,桂花山药糕。”
贺兰松一笑,踱步去用了点饭,又喝了药,正要去书房时,蘅芜跟着进来道:“公子,您先别急着写字,中午皇上派了人来府上,宣您入宫呢。”
贺兰松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他还想着汉城这么要紧的事,卫明晅为何迟迟不宣他,原来是被蘅芜给耽误了,“什么时候?为何不叫醒我?”
蘅芜很无辜的道:“我叫了,公子您也应了啊。”
贺兰松气道:“什么时候叫的?”
蘅芜茫然道:“您睡着的时候啊。”
贺兰松顾不得跟他废话,赶紧换了官服,怕坐轿不及,骑了马便奔出了府,蘅芜险些没跟上去。
贺兰松急匆匆的跟着传旨太监入了宫,去的却是乾安宫的偏殿祥云殿,殿外不知何时种满了桂树,可惜此时已无花可赏,桂树下一个小小的人影蹒跚着跑过来,呜呜的大声喊着。
贺兰松驻足,看着走的还不稳当的贺兰忘郢出神,他戴着观音兜帽,颈项上挂着个金锁,穿一身天青色的百蝠绣袄,脚上只套着罗袜,没穿鞋子,往他走过来。
贺兰忘郢走了两步就累了,噗通一声又跪到地上去,四肢并用的往前爬,边爬边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