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杵子被他捂着,一动不动,长久之后,一声叹息。
“唉——我并不怨他,只是想到从此要和相公分离,心伤不已——”
这女人的语声,戚小梦是很难忘记的,是安家娘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娴雅宁静。
“木心,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的原身浸润了近万年的月宫精露,近万年的道行都被他一剑斩断,辜负多少关心你的仙灵不说,你现在连化形都化不出,他实实是害了你呀。”
“月桂,不要说了,郎君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个凡人,并不知道那是我的原身啊,如今郎君也已抛下一切去寻我,此情此意,木心知道,不愧对我和他一场情义,一场夫妻就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私自蛊惑了他,月桂,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你——”月桂气的说不出话:“你真是执迷不悟,想当初你在月宫自由自在岂不是好,玉兔神君即使乖张也是爱惜你的,莫不如你随我回去领罪,再受万年月露光华成为精灵,再假以时日,修成仙灵也说不定,好过这些凡俗情爱。”
“不!”一向婉约柔软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
药杵子极力要摆脱月桂那条藤蔓的绑缚:“月桂,我已经是郎君的人,虽因妖形显露被他误杀,但是我和他之间并未放下情缘,我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我,木心宁愿在此一直守着相公,一直守着,看着他慢慢变老,默默的看就好。”
此情此景,戚小梦眼泪都一瓣一瓣的往下落,滴在青墨握着她小手的手臂上。
男人没出声,睥睨着她,手心捏紧示意她不要说话。
果然,院子里的事情还没完,月桂听见木心的话十分生气,冷了脸子:“木心,你简直是糊涂!不可救药!
你怎知他会一直记着你?你怎知一年两年他不会另娶娇娘,你怎知这世间男子的心本不专一,况且你妖形显露就是他母亲恶语重伤,他如此糊涂,你难道不怨?
再有你的魂魄既不能归天也入不进轮回,难道就要因此在世间流荡?你的精魂非一般的鬼魅魂灵,若是遇见有一些修为的妖灵鬼魅,你都自身难保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幽怨的凄凉的,但还是那么凄凄凉凉的声音。
戚小梦的眼泪一下子止不住的就流出来了。
她最看不得苦情戏,最看不得痴情女子无心汉,最看不得有情人被棒打鸳鸯。
小手从青墨手里蓦地拽出来推开门跑出去。
“阿姊——阿姊——我是小梦你还记得吗——”
药杵子一抖,明显的呆愣片刻。
戚小梦不管不顾身边月桂的冷眼,小手抚摸上药杵子的把手,光滑的把手似乎还带着安家娘子的颤抖。
“阿姊,你刚说的我都听见了,你太痴情了,可是也要想着自身的安危啊。”
“戚姑娘——”药杵子叹息一声喊了她。
戚小梦应了一声:“阿姊,那晚在厨房我看见你一碎两截躺在厨房里,为什么你不认我?”
“戚姑娘,我的灵识已经散了,要不是今晚的相思子聚齐了我的灵识,我只是残魂碎魄,认不得人的。”
“你——”月桂听了更是气闷:“就为了这么一个世俗男子,木心,你得有多傻啊——”
“月桂,你常年在月宫,清冷,孤寂,单调。即使偶尔的宴饮也是云遮雾罩,你可知世俗烟火的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