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菊花宴,陆千凉是知道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太后便会在紫禁城的后山上举办此宴,宴请诸多公子贵女。她昔年还是宁王妃时,每年都会随沈季平赴宴,对这菊花宴倒也不陌生。
只是往年也未听说过商户之女亦能赴宴,莫不是今年国祚安稳,菊花宴也改革了?
“王爷差人前来通传一声便是,又何必劳烦您亲自走一趟?”陆千凉拱手作揖:“千凉明日一定准时赴宴。”
沈言璟点了点头,又望向柯暮卿:“那柯公子呢?”
柯暮卿不喜喧嚣,但齐王亲自前来请人了,断没有再推辞的道理。他拱手一礼,道:“承齐王殿下抬爱,草民明日定会准时赴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过了不讲理的沈言璟,陆千凉才感觉到柯暮卿是多么的平易近人了。柯暮卿不常笑,一旦笑起来却是春暖花开。不像是沈言璟,一旦笑起来,肚子里保准没装什么好东西。
身上披着的衣裳还带着些许那人的体温,衣袖上的团龙绣功上乘,一丝一毫的线头都挑不出。她从小便痛恨女红,每一次拿起绣花针都会将手指头扎成筛子,此时见这绣纹,顿时对那绣娘佩服的五体投地。
侍女多掌了两盏灯,屋子便亮堂了不少。一般情况下,家住待客女子不得上席,可千家没有男儿,这规矩便也破了。陆千凉眼巴巴的盯着沈言璟手中的茶盏,只盼着他赶紧喝完,赶紧走。
“千小姐这么望着本王,本王甚是惶恐啊。”
一走神的功夫,竟又被那人摘了错处去。陆千凉咬牙切齿:“齐王殿下俊逸潇洒,民女瞧着便不小心失了神,是民女失礼了。”
沈言璟勾唇一笑:“你喜欢看,那本王给你多看一会儿。”
陆千凉:“……”
众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三更的梆子声已经敲响,时辰眼看着已经是不早了。沈言璟捏了捏眉心,终于起身。
千和带着人迎上去,客套道:“王爷,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便在寒舍歇下吧。小女弄脏了王爷的衣裳,府中有没有合适换洗的,倒不如明日一早待人取了换洗衣裳再走。”
四名侍女执着烛火,左右各两名在前方引路,乃是送客的架势。一顶软轿已经停在了门口,一名侍从弯着身子压轿撩帘儿,做足了姿态。
沈言璟点了点头,扫了眼软轿四角坠着的金铃道:“本王也觉得这身衣裳回府很是不方便,便听千老爷的意思,宿在这儿吧。”
一干人等石化在原地。
今儿个齐王殿下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陆千凉算是知道了,今日沈言璟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她陪着笑:“寒舍多年未曾修缮,像齐王殿下这样的贵人,怕是住不惯。”
言语所及之处,送客之意不言自明。
沈言璟点了点头:“我看千小姐养的水水嫩嫩的,还以为千府是个风水宝地。依本王看,便在小姐的院中寻一间空房叨扰一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