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毒不是来自他的日常饮食。难道是外伤?
紫禁城常年重兵把守,他堂堂摄政王,养尊处优,除了握笔杆子就是观花望景,若是破皮流血的外伤,她所知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盘龙山的菊花宴上,一次,是在她千府之中。
白衣琴师手中所执的长剑确实有毒,当时,也是她亲自处理的,断不会因着毒素纤弱便忽略过去。那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在他的身边下了混毒,而那混毒的毒引,就是白衣琴师淬了毒的那一把长剑!
沈言璟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而这等关乎命脉的大事,他首先怀疑的不是她,甚至来请她诊治。
陆千凉心中一暖,受了不在意的态度,专心替他耗起脉来。
“王爷说自己唤了相思病,要如何证明?”她语声调笑,望着他眼睛的眼神却是一派凝重。
沈言璟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似是富家少爷调息女子的揩油动作:“本王一日不见小姐,便觉得气血亏虚,食不甘味,就连白日替陛下批红都会想起小姐的模样。千小姐,本王真是思你入膏肓了。”
气血亏虚乃是浮躁,初秋天热,中毒之人产生烦躁厌食的情绪也很正常,乃是中毒最好的掩护。可沈言璟掌控一个国家的生杀大权,批红一事关乎国家命脉,断不会随随便便的走神。看来毒药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心智,导致他出现幻觉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决定了帮他,做戏也要做全套。她扫了一眼窗外扫地和搬东西的小厮,拨开了沈言璟的手:“王爷尽说浑话,我看王爷这相思病,怕是思的别人吧。我与王爷才见过几面?莫不是上一次盘龙山的菊花宴,王爷便对千凉钟情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怕是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若是王爷得了,就不觉得好了。”她起身,俯下身子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正好掩住了院子外那些人的窥视,小声道:“饮食,混毒。”
沈言璟亦是面色一凝,却未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劲,陆千凉挽了下耳发:“天气炎热,王爷不妨多吃些性寒的食物,还能压一压心头的火气。说来,明日小店剪彩,王爷可否赏脸?”
沈言璟笑,抚了下衣袍起身道:“再忙也不差这一时,千小姐盛情相邀,本王哪有不从的道理。”言罢,他起身推开门,冲着沈宣道:“大侄子,走,叔带你下馆子去!”
“好嘞!”店小二打扮的沈宣将汗巾向桌子上一丢,在前襟上擦了擦手,兴致冲冲的跑过来:“皇叔,我这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咱们吃什么去?”
“城头的冰豆腐花!”
锦衣黑袍,袖上绣的是张扬的曼陀罗花,前襟上张扬的四爪蛟龙狰狞。锦绣黑靴坠银色云纹,不染俗世尘埃。
那与沈宣相当的身高,相当的年龄,却不如沈宣良善真诚。隐藏在他墨色眸底的究竟是什么?是如人所见的轻佻狂傲,只手遮天。还是不为人所知的苦痛隐忍,一心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