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转身抖开亵衣给他套在身上。光滑的肩膀圆润,心口上,一条浅褐色的伤疤蜿蜒,一眼望去,应当已经是陈年旧伤。
昔年,在紫禁城东华门前,她红衣黑发英姿勃发,正是春风得意时。他一人一骑屏退周围侍从,亦是高傲的约她比剑。她想也未想的,止水剑出鞘迎了上去。
可后来,她一剑刺中他的心口,他丢了半条命养伤三月。她大红喜服三媒六聘一百零八抬嫁妆嫁进了宁王府,做了宁王妃。
指尖再一次触上那条蜿蜒的伤疤,方知他昔年受了怎样的锥心之痛。
“待日后有时间了,你也信任我了,我一定想办法将你这一身的旧疾除去。还有心口上的这道疤,你生得这么漂亮,怎容许留这么一道丑陋的疤痕在身上?”
言罢,她才感觉到自己说的不对。漂亮二字哪有用来形容男子的?幸好沈言璟现在睡得死,她说什么他也听不到。
匆匆忙忙替他拢好了亵衣,越过他的身子将锦被扯过来替他盖到胸口处,陆千凉这才起身,将柯暮卿的一席白袍放在他的枕边,拉下床帐转身离去。掩上房门后嘱咐了红景一句叫她不要让人进她的房间,随即带着连翘柯暮卿离开了千府,朝着千氏药庄去了。
房间中,沈言璟只着了雪白的亵衣站在窗口处,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他捏了捏眉心,伸手从床下取出了自己的一席黑袍。
平日洒扫的婢女也是懒散惯了的,房间明面上的地方打扫的仔细,像是床下这等犄角旮旯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了。此时从床下掏出来的衣裳还能穿?
沈言璟摇头一笑,将枕边的白袍套在身上,两个起跃离开了千府。
……
千氏医馆,前已早早的就候在了门口,见陆千凉与柯暮卿二人的马车赶来,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陆千凉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表面上却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给人一种姊友妹恭的错觉。
果不其然,刚一进入正厅,几人便察觉到了何处不对。
千和出手阔绰,划给她的这一家医馆还算宽敞。陆千凉不喜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便在医馆内置了一个诊台,将另一个换成了可供日常休息喝茶的茶几。可千仪刚刚上任的第二天,就又将那茶几改成了诊台。
这回好了,两个诊台遥遥而立,一人一个倒也清净。千仪一脸的诹媚,恭敬地将二人请了进去,分置两边。
老狐狸生的果然都是小狐狸,但凡是狐狸,就没有不沾染一身骚的。
陆千凉冷笑,坐回到自己的诊台后,柯暮卿微微皱眉,二话不说搬了椅子坐在了她旁边。千仪急了,忍着怒气执礼道:“柯公子,千仪为您单设了诊台,公子为何还同姐姐挤在一起?”
柯暮卿眼都未抬:“我并非贵馆医师,只是应千小姐之邀前来斟酌用药。”言罢,再不理他。
连翘满眼的小星星,柯公子真是太帅了,怼人都怼的恰到好处,叫人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比之昨日,今日医馆的客人少了不少。毕竟一部分人掏不出天价的诊金,又一部分人禁不住陆千凉诊病时的折腾,在一部分人昨日都被她和柯暮卿斟酌药方的狰狞模样吓了回去,原本门庭若市的千氏医馆,仅一日便变的门可罗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