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长街上,二人并肩而行。路过宁王府时,却见昔年的两株夹竹桃尚且开的茂盛。那是她最喜爱的两株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是她从瘦弱的一根幼苗时一手栽起来的。
嫁入宁王府五年的时间,她一直是亲自修枝剪叶,照看那两株花。有一次那花儿不知怎么便有了枯萎的势头,她请尽了京中的花匠都没能医好,最后还是季平在宫中请来了花匠,医好了那两株花。
时移世易,世易时移。昔年的承诺,终是水月镜花一瞬么?
一席青衫出现在门口处,沈季平俊逸优雅,执了一把小臂长的剪刀仔细修剪着两盆花的枝叶。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头,正好将她这差点儿要哭出来的神情收入眼中。
他一怔,眉眼处溢出三分疑惑,直起身子放下剪刀向她走来:“千小姐,怎么站在门口?到府上坐坐吧。”
“不用了,我们赶着回家。”沈言璟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将大包小裹拎在一只手上,伸手接了她手上的,揽着她的肩向前走:“季平闲情逸致,我们二人不打扰。”
沈季平微一错愕,点了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沈言璟牵着她走了好远好远,直到走出了宁王府所在的巷子才放开手。他打了个响指,京水不知从何处跃出,接了他手上大包小裹的东西,一个闪身便再次消失不见。
摊铺上有卖梨膏糖的,他拿了一支,身上却未带零钱,只得丢了块碎银子。那小贩感恩戴德的收了,又用油纸包包了许多给他。
沈言璟也未拒绝,取了一支递给她,剩下的便拎在手上:“你喜欢沈季平?”
陆千凉摇头:“不,我只是羡慕,宁王妃能嫁一个这样宠她爱她,在她死后亦对她念念不忘的男子。宁王……他对宁王妃的感情,想是全天下女子的奢望吧。”
沈言璟冷笑:“你怎知沈季平对他王妃的感情是不是真心的?皇室何曾有过真的感情?”
陆千凉反驳:“我就是知道!我生了一双眼还看不到么?若说我看不到,你又如何看得比我清楚?”
“宁王世子与齐王昔年共入折剑山庄学剑,宁王妃便是我二人的师姐,我如何不知道?”他突然恼了:“眼见得就是真的么?你看到的事宁王对王妃情真意切百依百顺,铺十里红妆今生只爱她一人。可你看不到的呢?你怎就不知,宁王沈季平昔年迎娶折剑山庄少主便是为了利用折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势力?你怎就不知,宁王妃莫名其妙的消失,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就不是沈季平搞的鬼!”
陆千凉扭头:“宁王妃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沈言璟呵呵冷笑:“是,死了好啊,这般有眼无珠之人,活在世上也是等着被欺骗的。与其心碎神伤,倒不如死在沈季平那虚伪的外表下,来世还能投生个好人家,莫要再与皇室有什么瓜葛。”
整条街上的人都在看着二人,见是齐王沈言璟,谁都不敢说什么,夹着尾巴便跑,活像是见了鬼似的。
陆千凉不想同他吵,扭头便走。沈言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将她扯回来:“你不能喜欢沈季平,谁都可以,唯有他不行!”
他眼中有厚重的红血丝,似是目龇欲裂,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压抑着的苦楚。陆千凉挥开他的手臂,摇头:“我只是羡慕他与王妃的爱情,这么美好的东西,我又怎忍心亲手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