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比之普通人到底要硬朗不少,犹记当年,她也是一身单薄春衫便能过冬的人。只是后来身子受损,受不得那样的寒气了。
京水心细,马车里也备上了厚衣。陆千凉自己未穿,倒是扔了一件披风丢给沈言璟,自己爬到了马车顶上吹风看风景。
马车不小,两匹骏马拉车本就平稳,倒也不担心从车顶上掉下来。沈言璟倚着车板饮酒,仰起头瞧她一眼,无声的勾唇笑笑,扣好酒壶的盖子双手一撑也翻上了车顶同她并肩而坐。
他探了探她手掌的温度,给京水使了个眼色叫他递一件儿披风上来,望向她望的方向问道:“看什么?”
陆千凉指了指远方的天际,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不会下的,我们再行一阵,前方会有供宾客住宿的客栈,到时在那儿停上一夜再走。”沈言璟一腿平伸,一腿屈起撑着手臂,身子微微后仰,倒是个极为惬意的姿势。
为官三代方知吃饭穿衣,像沈言璟这般,举手投足之间都带出贵气的人,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养成的。在他的身上,陆千凉总是能想到一句不太衬景的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这等锦衣玉食的人哪懂什么愁滋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罢了。
陆千凉瞟他一眼,一只手垫在头下,身子后仰躺在了车板上伸手指了指东方的天色:“太阳东升西落,东边升了乌云,今日这雨是躲不过了。”
“千小姐可听过一句话,东边下雨西边晴?”沈言璟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止住了她想要脱口而出的反驳的话,继续道:“民间的谚语虽不一定有理有据,但能广泛流传的都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不要低估民众的智慧啊。”
陆千凉依旧有些不信。
远空的天阴的像是要掉下来似的,若是不下雨,她千字倒过来写!
沈言璟指尖轻轻敲打着车板,身上带着浅浅的酒香,另一只手扣在酒壶上想了想,终还是松了手:“那咱们搏个彩头如何?若是今夜下了雨,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相反也是一样。”
“成交!”陆千凉翻身坐起,扑了扑衣袖。反正她有恃无恐,也不问什么条件。
沈言璟摇头一笑,远远地望着两侧后退的树木风景,默然不语。
“恩?”突然,他身子动了动,发了个鼻音。
京水坐在车板上驾车,此时闻他声音,手上一动勒紧了马缰仰头望向沈言璟。陆千凉也回了回神,转身望向他。
沈言璟伸手将她拎起来,指了指树林里一棵树树根下蜷着的一只毛团,问道:“那是什么?”
“兔子吧。”陆千凉跳下车来,拢了拢披风走向林中,边走边道:“这种林子里很少有动物,瞧那毛茸茸的,想必是从深林之中跑出来的兔子。”
沈言璟摇头:“兔子生存于深林,像这浅林,除非是人工饲养,否则不会有这种动物的。”
陆千凉生于深山,玉华山脉里的六十四卦阵中也常有这样毛茸茸的小生物,只是多数都被捉了烤成晚餐。此时也难得沈言璟,竟能停下车来对一只毛茸茸的未知生物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