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衣襟尚且带着风尘与寒冷的雪花,那人腰悬玉萧背负木琴,长身玉立自成一派风华,不是柯暮卿,还能有谁?
陆千凉揉鼻子的手一顿,硬生生的后退一步又上了一级台阶:“柯……柯公子?你怎么回京了?”
饶是二人差了大半头,陆千凉站高了三级台阶,柯暮卿还是得仰着头瞧她。他长衫广袖,洁白如玉的面颊因受了热气微微现出两坨驼红,竟给这经年不苟言笑,像是瓷娃娃的寒音公子添上了几分人气儿。
二人站在此处说话到底不方便,好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她用过的茶具尚且未收,便索性带着柯暮卿回去续桌。一阵冷风吹来,凉嗖嗖的冷气直往人领口里钻。柯暮卿起身关上窗子,扫视了一圈儿周围的人低声道:“我本意也是先来找你的,京城这些时日,可出了什么大事?”
陆千凉摇头:“我前段时间也离京游玩儿去了,几日前方才回京,没听说什么大事啊。”她咬着手指头斟酌半晌,突然问道:“若说大事,沈言璟那厮死而复生算不算?”
柯暮卿端杯子的手一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折了两折的信纸推到她的面前示意她看。陆千凉抖开信纸,匆匆扫了一眼,顿时面色一变:“尸毒?什么意思?”
“人多眼杂,很多事情不好说。天医谷派往京城的弟子已经在路上了,预计三两日便会到。我这次算是外编队伍,自己前来京城探亲的……”
柯暮卿在京城哪有什么亲友,上一次也不过是借住在她千府的大宅里,此次来“风花雪月”,怕也是为了住处之事前来寻她的。巧的是,她今日正好出来闲逛,同他撞了个正着。
陆千凉起身:“虽说千氏迁往江南道,我也借住在别人府上,但给柯师兄安排一间厢房也是不难的。哥哥既然来了,不妨去坐一坐?”
“正好。”柯暮卿点头,起身随她走出茶楼。
此番寻到了故人,便也不再多待,二人径直回了卫将军府。此时陆千城早已记得团团转,见陆千凉回来,二话不说先拧了耳朵,随即又叫人搬了椅子来,按着她坐下继续拧耳朵:“出去不知道告诉我一声么?连个人都不带,你还当你的腿好着?”
“疼疼疼,哥!”陆千凉捧着半张脸连连告饶,惨兮兮的道:“我这不是怕我说了哥哥就不让我走了吗,别拧别拧了,给个面子吗,我带客人回来了。”
陆千城闻言,这才抬眼看到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柯暮卿。二人虽不相熟,但到底当年是见过的,因昔年医治陆千凉的手伤,陆千城对这个被逐出天医谷首席大弟子还是颇有好感的,见之紧忙唤人搬椅子上茶,执礼道:“寒音公子,多年不见。”
柯暮卿难得的也点了点头:“陆兄也是。”
陆千凉觉得颇为欣慰,自家哥哥总说自己交的朋友尽是些狐朋狗友,今天可算是有个能入眼的了,说明自己这些年来眼光见长啊。再者,柯暮卿这张冰山面瘫脸也终于知道借住别人家的宅子需得客气些,陆千凉甚是欣慰!
三人寒暄一阵,多数时候也就是陆千凉再说,陆千城时而给面子的接上两句,柯暮卿时而非常给面子的点点头。一盏茶饮罢,陆千城接了圣旨入宫见驾,陆千凉将柯暮卿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侍女早已收拾好了客房,陆千凉让柯暮卿先去沐浴更衣,自己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膳食温着给柯暮卿接风。柯暮卿也不客气,关了门换衣沐浴,一张面瘫脸依旧无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