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一次,沈言璟一剑刺穿了她的身子,她便是这样流血的。现在的沈言璟与当时的她再一次重叠,就连那伤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沈言璟……”陆千凉亦是跪地,手掌颤抖的向他伸去,想要扶他一扶。她伸手捂住沈言璟的胸口,犹自嘴硬道:“你比不过我的,我早就说过了……”
可她想说的不是这样的话啊,她想向他道歉,想要问他疼不疼,甚至想抽自己的耳光。是不是上一次,沈言璟伤到她是便是这样的感觉?
满手沾满了罪恶的感觉。
她是未杀过人的,她握过杀人的长剑,握过救人的银针,却从未用它贪图过旁人的性命。就算是沈言璟曾经伤她至深,她也从未想过要杀他,就像师姐教训顽皮不听话的师弟,他只是向煞一煞他的锐气而已。
手腕被人握住,她抬眼,便见沈季平已经走到她身边。她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不顾满手的血污一把抓住了沈季平的衣袖,差点儿急得哭出来:“季平!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快来人!没看见你们主子伤着吗!”沈季平朝着两侧禁卫军厉声吓道,又将陆千凉拉了起来:“别害怕,京中的太医都是数一数二的,一定不会有事。”
陆千凉满色惨白,听到他这话,突然抓住了重点:“对,医者,我就是医者。”她连点了沈言璟心口处几处大穴,止住血流的速度,贴着他的掌心给他输送内力。
沈言璟突然甩开她的手,在禁卫军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冷笑:“陆千凉,我伤你的一剑,现在还给你了。从今以后,沈言璟与陆千凉是敌非友!”
陆千凉不知道那一日她是怎么被沈季平带回宁王府的,她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蓬乱麻,满眼都是黑色布料上晕出的大片血迹。
那苍白的面色,自额角渗出的汗珠,就像是梦魇一般深埋于心底,以至于回到了宁王府她握剑的那只手依旧颤抖不止。
她终于知道了为何折剑山庄内从不允许弟子佩戴铁质长剑,只准使用木制的钝剑。今日,若是她那一剑真的伤了沈言璟的性命,怕是她这一生一世都再也拿不得剑了。那是源自于心底深处的恐惧,并不是自己意识能够左右的。
侍女端来兑好的温水,沈季平绞了帕子揩掉她脸上和手上凝固的血迹,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安慰道:“阿凉,你先别怕,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有事,也有我在。”
陆千凉微微颤抖:“季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先进宫去瞧一瞧,你乖乖的留在府上,哪儿都别去,谁叫都不要走,好不好?”沈季平道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陛下差人来问话,你便摇头,问你什么都摇头,记住了么?”
陆千凉连忙点头。沈季平又嘱咐了一遍,回到內间儿换了朝服玉冠,径自出了府去。满院的小丫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自家世子带了个满手是血的女人回府,也不敢问什么,只远远地躲出去做事了。
轻较之中,沈季平微微阖上眼,语声阴沉道:“沈言璟堵在城门口,你们都不来通知我一声?”
他向来和气,几乎不曾生过气,平时说话声也是淡淡的。而今加重了语气,却是真的怒了。轿外的侍卫不敢顶嘴,忙道:“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