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扶住手臂,面色竟有几分强忍着的惨白,似是受了极大的痛楚一般。
若是连梁没看错,他扶住手臂的时候手指微不可查的在手臂上重重一按。那一处并非泼了茶的,右臂……她几乎是瞬间睁大了双眼,沈言璟这是要替她抵罪?
只见殷红色的血迹透出纤薄的春衫,在那墨色常服上晕染了大片,看不大真切。可紧接着那血迹便顺着他的手臂淌了下来,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金黄色的地砖上,渗进精心雕刻的莲花形花纹中。
他似是被戳破了什么隐秘之处一般惊恐,伸手挥开为他冷敷的小厮,扑通一声跪向皇帝道:“皇兄!臣弟知罪!臣弟知错了!”
若是此时这些国之柱石再看不穿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枉他们能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到胡子发白了。怕那太常寺卿孟贺,乃是沈言璟杀的。场中最不为人怀疑的人,竟是那隐藏的最深的杀手啊。
一侧,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声爆发出来。孟妃痛哭着跪倒在皇帝膝前,悲戚道:“皇上!皇上可要为我兄长做主啊,人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兄长死的不明不白……”
“滚开!”皇帝突然怒喝着一脚踢开孟妃。这女人着实没脑子,沈言璟是什么人,就他兄长的一条命,岂能与沈言璟的命相提并论?女人啊,总是会被男人的那些糖衣炮弹迷失了心性,以至于看不清自己真正的位置。
此时,太医也已经提着药香走进殿来,一见这气势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扑通一声跪倒。这一次皇帝怒目,也不叫他为沈言璟处理烫伤了,只是冷冷的道:“验伤!”
那太医小心翼翼的挽起沈言璟的衣袖,解开了包裹着手臂的,已经被鲜血浸红的纱布。只见一道一掌长的伤口切口平整,此时尚且不住地向外溢血。
这事不关沈言璟,于情于理她也不应该让沈言璟替她顶罪,更何况昨日……他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帮她?真的是因为那可笑的同门之情?他不是早就说过死生不问了么?
陆千凉刚要起身,手腕便被沈季平按住。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按着她的手益发用力。
太医轻轻地放下沈言璟的衣袖,扬声道:“启禀陛下,齐王殿下手臂上的创口颇深,似是刀剑等利器所伤,但好在未曾伤及骨骼经脉,静养一些时日便可。”
“给朕解释!”陛下蓦地大怒,手中的玉佩甩出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沈言璟!你今日若是不给朕说清楚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你就给朕搬进诏狱里吧!”
帝王一怒,动辄便是数条人命。饶是沈言璟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此刻也规规矩矩的跪伏在地:“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也只是一时气不过。那太常寺卿孟贺多年来贪污受贿强抢民女,臣弟杀了他无愧于心!若是皇兄执意降罪,臣弟无话可说。”
皇帝大怒道:“你这意思是,你为朕除去了朝堂上的一大毒瘤,朕倒应该嘉奖你了?沈言璟,孟贺他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你非要取他性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