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时,沈季平才悠悠来迟。
二人一道回府,未来得及换衣裳,前来送贺礼的人便已经排到了长街外。沈季平气还没喘允,祭天的礼服未换便得下去接待客人。
此时踏府的均是朝中权贵,跺一跺脚离阳王朝都要颤三颤的人物。这样的人活的都无趣,谈论的不是大事便是国事,沈季平待客,她便想着去堂下准备些新鲜茶水上来。
沈季平此时已经承位,不比往昔身为世子的时候了,招待客人自然不能怠慢。她前脚刚动,那人便唤了她一声:“要去哪儿?”
陆千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万分不相信的问了一句:“你是说我?”见他果真是再说她,忙解释道:“你不是要接待客人么?我下去给你们端些茶水上来。”
“端茶倒水的小事交给下人作便是了,你留下坐会儿吧。”沈季平坐在矮桌后,分了个蒲团给她:“你会磨墨的吧,正好过来替我磨墨。”
陆千凉哦了一声,坐了过去。
先来的那人怕是个不小的官职,坐下后道了两句喜便开始说正事,沈季平专心致志的听着,时而也应上两句。陆千凉拎着磨块磨墨,左磨三圈右磨三圈,磨得那名大臣脸都黑了。
她几番确认自己的墨水没溅到那人的脸上,半张脸都凑到了砚台上左三圈右三圈。书房内一阵诡异的安静后,大臣择了个理由告辞,忙不迭的走了。
沈季平叹气,向砚台里加了两匙水,握着她的手一根手指压在墨锭顶端,顺时针方向一圈圈的研磨了起来。
他手掌温暖,盖在她的手掌上,正好能盖住她所有的肌肤:“这磨墨也不是卵磨得,单说这磨块,每次加两匙水最好,研磨时要按着同一个方向转圈,直到抬起磨块时,砚台里的墨水与墨块有了粘连却又不迸溅才是最好。”他抬了抬手:“就是这样。”
陆千凉想到那大臣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问道:“季平,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啊。”
沈季平一怔,随即温柔笑道:“那有什么?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你天资聪颖,对这些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的,不必担心。”
是啊,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她日后多用心一点儿,多学一些东西,总有一日会有资格同这个人站在一起的,总有一日会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