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睡上一觉了?都说少年人睡一觉包治百病,可他一闭上眼,便是他一剑钉到陆千凉心口上的一幕,便是城门口处,她一剑洞穿他心口的一幕。
血淋淋的,硬生生的,冷冰冰的,像是要劈开他的肺腑。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睡得最安稳的地方便是她的身边。纵使她眼中丝毫没有他的位置,除却那神邸一般耀眼的沈季平,天地万物不过是陪衬,可他依旧甘愿做那沧海一粟。
沈言璟想,他一定是疯了,还疯的不轻。这世间环肥燕瘦,只要他想,那个姑娘不会上赶着投入他的怀抱?就算不会,那他勾一勾手指,还有什能拒绝得了他的权势地位还有财富?可就是有那样一个人,任他跪着哭着求着,也不肯停下脚步看他一眼。
他守候着他的梦想,她追逐着她的太阳。
趁着他还年轻,还有力气,又如何不能陪着她再疯狂一次呢?他年纪不小了,走过了这一遭,他也是时候收心,与离月完婚了。
墙壁上木板的缝隙透过几缕阳光,而那个他嘱咐着叫他起床的人却还在睡着。
还真是不靠谱啊。他真不应该相信她。
腹部仍是痛着,沈言璟略做调息,坐起身来。陆千凉倚靠在床边打着瞌睡,一缕碎发垂至眼前,掩住了眉眼。
他翻身下床,顿下身来拨开她的额发,终还是忍不住,凉薄的唇落在她的额间,轻轻地一触。
那感觉像是会上瘾一般,明明是灰头土脸,可他却尝出了些许甜味。
“恩……”陆千凉微微动了动,沈言璟紧忙别开脸,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搁在床上。
陆千凉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你起了啊……”
“我去上朝,你继续睡。”言罢,他犹不放心似的,趁着她不清醒时给她拢了拢身上搭着的他的衣袍:“天冷了,待会儿我让狱卒来给你燃个火盆,想吃什么?”
她嘟囔道:“排骨。”
“没出息。”沈言璟一声轻笑,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额头:“我走了。”
就像是早起工作的丈夫对懒床妻子的闻声暖语,沈季平也会对他如此么?偷香窃玉之事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刺激的事情,他宫中储着一位未婚妻子,现在又来觊觎别人的夫人。这是若是叫人听了去,像是要嘲笑他沈言璟孟浪吧。
那又如何?以他的权势,这世间又有几人敢忤逆与他的?孟浪便孟浪吧,爱都爱了,现在后悔便来得及么?
人活一世,谁还不疯狂那么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