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宁王殿下很不凑巧的又没进得王妃的屋。一地的碎瓷尚未收拾,沈季平踢开破碎的瓷片行至门前,门内顿时熄了烛火。
到底是孩子脾气,沈季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去水书房去了。陆千凉窝在床榻上难以入眠,几番叹息作罢。
第三日,粮草准备完毕,诸军人数也已点齐,沈季平终于有了一日闲暇留在府上。他起了大早,亲自喂了喂陪伴了多年的千里马,又取出尘封多年的佩剑擦拭干净入鞘,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整整一天。
所有的话本子被他打了个包,日常用的衣裳和香料也都包了整齐堆在马车上,就连她孕间该吃些什么都列成了一张单子,暂且堆在宁王府内院。陆千凉憋着一口气儿愣是不见他,任由那人在门外踟躇了一遍又一遍,终是黯然离去。
入夜,房门被人扣了扣。
陆千凉望着门外长身而立的身影,恍然发觉床榻已经冷了两日了。今夜,是他最后一晚留在家中了。三天的别扭,终还是未能留他再放纵自己一回。
很多时候,感情就像是罂粟,逆风疯涨这开出娇艳让人上瘾的花儿来。你想要去推开他,他便益发的抓紧了泥土,生根儿发芽,茁壮生长。喜欢的东西,只要多看一眼,就还是想要得到。她制止的了自己的动作,却永远制止不了自己的思想蔓延。
“千凉,对不起。”他转身离去,在未回头。
走吧,走吧,陆千凉想,此刻不见,倒是还能少些相思。就算是天涯两隔又如何?只要她一直念着他,就一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
荷风袅袅,香飘十里。盛夏八月,正是那湖中新荷开的炽烈的时候。然而度过最后这几日的花期,便只有零落成泥拈作尘的命运了。
沈季平行至亭中,黑暗之中,已有一人默默地等着他。他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我留她还有用处,而今不是她死的时候,若是这一轮不能扳回来,这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你的办法就是将陆千凉推到他的身边!沈季平,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一抹赤红色长鞭顿时缠绕上沈季平的脖颈,紧紧地勒了一圈儿:“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日久生情走到一块儿了!”
沈季平摇了摇手:“你不懂男人,更不懂言璟。”
离月瞪眼:“那你倒是说说,你此番是何意义,你若是不说,休怪我拆了你的宁王府!”
“沈言璟若是不碰陆千凉,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耗尽所有的等待,想方设法的将陆千凉留在自己身边,陛下是不会让的。”沈季平又道:“他若是碰了,君夺臣妻,陛下怎能容忍?而今离阳王朝不能再失去一根顶梁柱,皇帝只会尽快安排你二人成婚。”
看她不甚明了的模样,沈季平解释道:“很多时候,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在眼前却又求而不得的东西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他执起一只茶杯,手指一松化作一地齑粉:“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管是破还是立,都将把你推上齐王妃的位子,把我推得更高。”
离月扬手收了鞭子:“承你吉言。”
……
第二日清晨,天色将明未明,阆苑之中便响起了窸窣的走路声。
陆千凉几乎是瞬间便惊醒了,今日该是沈季平出征了吧。她翻身坐起,怔了怔,又倚着床头靠坐在了床榻上。
那人已经起身了,整装待发的军队与副将都已经候在正厅中,想此时,府上的丫头正给他披盔带甲,整理行装。
她还从未见过他穿铠甲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