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珍之重之的先将双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这才撕开火漆封口。信封内两页信纸折成三折叠的整齐,淡淡的笔墨味漾开在鼻尖,墨痕尤新。
端正的簪花小楷字字玉润,正如其人般刚直不阿。沈言璟坐在桌边凑过头去看,陆千凉紧忙将信纸有字的那一面贴在胸口上不给他看。
“小气。”沈言璟低笑一声,也不去看了。
最让人欢喜的,便是远游亲友的来信。陆千凉指尖轻轻地触着那墨痕,似是看那人的身影。滔天的战火下,终于有了一日闲暇。他处理好一日的军务,疲累的仰靠在椅背上,伸手轻轻地按揉着眼角。
明黄色的油灯火光明暗,他歇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坐直了身子,抽出两张信纸蘸墨落笔。
“吾妻阿凉,见自如唔……”
她似是还看到了那人唇角漾开的浅浅的微笑,在写好了最后一个字时拿出官印刚要附印,却又搁下,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私印盖在信角。
做完这一切,他微微低头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自己先读了一遍,这才工整的折好,嘱咐信使一定要送到她的手上。
信上无非是一些嘱咐她的话,他这人关爱操心,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也治不了他爱操心的毛病。陆千凉抖了抖信奉,又倒出一枚干枯的树叶。
那树叶并非常见的鹅掌型,而是圆润的卵形,凑到鼻尖嗅一嗅,还带着些清新的草木香气,正似他身上隐香。
叶片后覆着一张小纸条:“念阿凉喜爱南方水土,特寄一叶回京聊解相思。”
真是个有趣的人。
陆千凉冲着阳光举起那片叶,夏末炽烈的阳光下,树叶的脉络清晰可见,好似幼蛛编织出来的不规则的密网。
她爱不释手的看了好一阵,问沈言璟道:“这是什么树的叶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榕树叶,这种树很少生在北方,这种娇贵的树只适应南方的水土。”沈言璟指着叶片正中的脉络道:“瞧见这条叶脉了么?人言花月融融,最是薄情。这条叶脉贯穿了整片叶,将叶片分隔两边,永不相见。”
陆千凉撇嘴:“你这话好不吉利,季平尚在出战,你也不说些好的。这算不算是鱼雁传情啊,我得将这片叶子存起来!”
言罢,她竟真的起身,找了一本厚厚的书册将那叶子夹了起来。
很多时候,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让人一眼便能看透读懂所有的小心思,所有的喜与不喜。沈言璟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握着她的手将那叶片解救出来:“你这样是存不住的,待会儿叫宫女送到司礼监去,他们常年打理前朝名画,最会处理这些东西。”
陆千凉饶是肉痛,却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