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凉?”耳边有人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一字字一声声的将她从无尽的沉沦之中解救出来。那声音就像一股力量,只要她握着,就不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迷失。
千凉……千凉……
是谁在唤她呢?陆千凉想,又有谁会唤她呢?
身子像是被包裹在一团温水之中,温暖渗入毛孔透入肺腑,将她牢牢地包裹其中。是什么这么温暖,像是母亲的怀抱,保护着她永远不会长大的故乡。
若是可以不用醒来就好了,她想。
“千凉,醒过来,别睡了……千凉!”指尖突然一阵刺痛,那痛楚绵绵密密无孔不入,竟将她有些涣散的意识重新唤了回来,她蓦地睁眼。
“千凉……”那人低声唤她。
入眼是素白色的床帐于袅袅燃起的香炉,她卧在一人的怀中,虎口处刺着一根银针,渗出的血珠已经顺着皮肤的纹路落在了地面上。梦中的痛楚,便是来自虎口处被刺的穴位。
自她被挑断了两根拇指的指筋便再也拈不起银针了,而今望见虎口上那一抹银亮竟恍若隔世。银针抽出,痛楚也随之离开身体。身着官袍的太医道了一声:“王妃无事了”便将银针归包,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
陆千凉突然想起自己到底在哪儿了,她在紫禁城中,沈言璟的仁寿宫里。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喉咙却一声也发不出。身后的人扶她靠坐在自己的怀里,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按揉着她酥麻的双手:“为什么不唤太医?陆千凉你知不知道,你腹中的孩子差一点儿便保不住了!”
他声音微恼,似是气到了极致。沈言璟常年都是笑嘻嘻的,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而今怕真是担心她担心的紧了。
陆千凉声音沙哑:“往常都没事的,我以为睡一睡就好。”
“你一睡睡了两天一夜,若不是朝瑰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陆千凉,你若是在我的府上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同沈季平交代?你让我怎么同师父交代!”沈言璟按着她手背上穴位的手力气蓦地一重:“太医说若是这一针你还醒不过来便再也不会醒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低声道。
一时间,整个卧室都安静了下来。
沈言璟声音低沉:“有的时候我真的猜不透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千凉,万事都要有个限度,我真的怕了。”
他起身扶她侧卧在床榻上,头也不回的离去。木门“吱呀”一声响,随后又重重的关上。陆千凉抿了抿下唇,无力地垂下眼睫。
那个似是而非的梦,是真是假?又是什么意思呢?古有嫔妃飞龙入梦,生子便为太子,而今她梦见血光,莫不是不祥?沈季平又如何?
厢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陆千凉抬眼,便见素兮端着药碗走进来。她坐在她床边的矮凳上,将药汤一口口吹冷喂给她喝:“玉门关刚刚传来消息,咱们王爷大胜无终军,现驻军关隘守城,清理战场。不出意外的话,王爷再有一月便能班师还朝了。”
“是么?”她接过药汤一饮而尽:“边关有没有给我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