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兮摇了摇头:“王妃,您忘了?前几日您刚给王爷寄过信的。”
一场大病有惊无险,好在她腹中的孩儿无事,她也无事。陆千凉不日便下了床,坐在廊前看着叶落花谢,满目萧索。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待这江山落下第一场新雪,沈季平便要带兵返京了。
沈言璟不大理她,整日早出晚归,书房送出一摞摞的公文。听宫中內侍说,沈季平出京后沈言璟接替了他的位置,布置此次秋闱之事。他是文官,且陛下有意削他的权,他能调动的御林军当真是少之又少。而今一层层的圣旨压下来,忙一些也是应该的。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便是折剑山庄众人入京了。
紫禁城中严禁外人出入,沈言璟能带进来的也不过师父师娘和陆千城三人而已。陆千凉已有两年有余未见父母,孕间情绪更是不稳,这几日不知在哪儿积累出的委屈,竟全都在这一日爆发了出来。
她见了母亲想哭,见了父亲想哭,见了兄长更是想哭。陆父倚着梁柱叹气,陆母也悄悄地抹眼泪,一家子哭成一团。
省亲的时间统共就一个时辰,母女俩聊聊家常便过去了,陆千凉犹觉得意犹未尽。她捏着裙角,突然想回折剑山庄。
她不想再待在这诡谲的皇城了,古朴的城墙好似困兽的血盆大口,将她圈进在其中不得脱出。她觉得危险,似是窒息,想要离开。
可她却走不得啊。
陆千城走之前塞在她手中一只木盒,盒子未挂锁,轻轻一弹便能打开。她双指按着打扣一按,一股异乡传来,满室芬芳。
盒中是一朵拳头大的雪白花朵,三层花瓣叠的细密,七片嫩叶也未凋零。陆千凉通读医典毒经,对这些奇珍异草再熟悉不过。
南海天山有雪莲,七叶,生异香。隐于雪原之中,疏而不可得。
七叶雪莲花,这世间难得一见的药材,可谓是报人姓名的天材地宝。若是将这花儿纳入药中,就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
天山艰险,陆千城是如何找到这朵花儿的?人言女子生儿育女就等于是在鬼门滚上走了一遭,他要翻过多少座雪山,望便多少寸土地,才能于雪原之中寻来这朵疏而不可得的奇花?
她突然鼻酸。
谁都不是在这世界上茕茕孑立的活着,谁都有亲友,有爱人。他们就算是远隔千里,却依然心心念念的等着她,念着她。
谁都是在这世界上热烈的活过一次,只要有一个这么样的人,就不算白走一遭。
“沈言璟,我大概明白你是怎样的心情了。”她向他展开怀抱,不管他是谁,是怎样的关系,是最亲近的人还是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突然想要抱一抱他。
沈言璟一怔,她唇角漾开一抹笑意,恍若三月春水冰雪消融:“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