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扯开被子搭在身上,无意间扫到桌角置的香炉,突然道:“素兮,燃炉香吧,这房间里味道怪闷的。”
素兮忙点起一炉香来服侍她睡下,端了水盆退出屋去,掩紧了房门。
炭炉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好似烛花爆裂。明灭的炉火映的她睡不踏实,她索性转过头去面向墙壁睡,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浑浑噩噩之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宁王妃?宁王妃就这么大的架子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不是陛下的臣子?今日莫说是宁王妃,就算是宁王他亲娘,也得出来参见本宫。”一个骄纵的女声传来,陆千凉耳尖,一听便知是育有皇子的杨妃。
素兮道:“杨妃娘娘,齐王殿下吩咐过了,我们王妃现在正在养胎,不宜受惊见客,娘娘要不要先到偏殿小坐,饮口茶先?等齐王殿下回来,奴婢一定禀告齐王登门道歉。”
杨妃冷笑:“你一个奴婢,怎么就能代表齐王说话了?宁王妃也真是神气,怀了个孩子又不是怀了个皇子,连同人见一面都不肯了?”
她倒是好意思说别人,她怀了个皇子,倒像是怀了个天王老子似的。想是此番秋猎陛下带了孟妃而没带她,心里不痛快索性来找她的麻烦了。
陆千凉懒得听她的唠叨,起身套上鞋子扶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处推开了房门。她乃习武之人,就算是身怀有孕大腹便便依旧中气十足。
“什么风将杨妃娘娘吹来了?”她道。
素兮见她出来,紧忙小跑着过来扶她,老妈子一般的唠叨道:“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奴婢同杨妃娘娘说清楚了便好,娘娘这般和善剔透的人,定不会危难于您的。”
往昔在宁王府时二人经常背着沈季平跑出王府去玩,久而久之也练就了这一本正经说双簧的本事。而今素兮当先截下话头,陆千凉便也道貌岸然的接了下去:“杨妃娘娘从不来仁寿宫,而今言璟不在,若是在每个人招待一下,岂不是怠慢了娘娘贵体?”
杨妃脸色发青。她扯着半边唇角一笑,华丽的宫装裙角擦过地面,红的热烈:“闻说宁王妃夫妇与齐王当年是在同一个武学世家学医的,关系好得很,往昔本宫不信,而今却信了。”
她细若削葱根的手指轻轻拂过围廊处的石柱,眼波流转处尽是风情,又带着些许狡黠:“宁王与齐王的关系当真是好,好到有孕的妻子都能放心交予照料,这桐光殿往昔可是齐王殿下住的,而今竟连房间都让给了宁王妃,可见是姐弟情深啊。”
她这话中一步三个坎儿,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其中的讽刺,更别说是经年生活在宫中看尽了尔虞我诈的內侍和宫女了。
在这泱泱京城之中还有谁不要命到敢直言宁王妃与齐王有染的?想昔年宁王娶妻,沈言璟一人一剑闯进宁王府,一剑挑落了陆千凉盖头之事早已是禁忌,敢拿出来说的,便只有这胸大无脑的太子母妃杨妃了。
陆千凉笑意滞了滞,神情之中的多了几分不悦:“杨妃娘娘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