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沈季平将她扶坐而起靠坐在怀里,端起一盏温度正好的茶水送到她唇边喂给她喝,指尖轻轻地按揉着她因久睡而发麻的手。
她的头脑很重,甚至分不清现世与虚幻。她在哪儿?像是在马车上。这辆马车颇大,熊熊燃着的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折剑山庄上的那场大火。
她的头又痛了起来,痛的宛若撕裂。陆千凉双手捂住头,可那痛楚就像洪水猛兽一般肆虐着袭来,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阿凉?”沈季平捂着她的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瓶嗅盐递到她的鼻尖下让她嗅一嗅。那嗅盐中似是掺了薄荷,叫人闻之头脑清醒,叫脑海之中的痛楚都消散了不少。
“季平……”他低声唤道。
那人拥她入怀:“阿凉,不要害怕,你还有我在。未来就算发生了多可怕的事情,也有我同你一起承受,好不好?”
那声音蛊惑着她的心神,似是要将她拉入到无间地狱。她突然之间忆起来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家了……
“我们在哪儿?”她沙哑着嗓子问道。
沈季平回答:“回京的路上,阿凉,你在发烧,病得很重,需要休息。”
陆千凉此时哪有心思听他说这些?她发了疯一般爬起来便要冲下马车。沈季平忙将她压回到怀里:“千凉,别回去,听我的话。”
陆千凉突然心口发凉,在沈季平未说出这句话时,她心中多少还是存了一些侥幸的,侥幸父亲的武功卓绝,能逃出火场。侥幸兄长的敏捷,能及时带领师兄弟们撤退。
可此时沈季平的一句话,却斩破了她所有的念想。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就算是武功卓绝之人也不能逃离这魔咒。她从未想过,这一天回来的这么早。
人言江湖人江湖死,可陆千凉从未想过是这样的死法。
她无力的跌倒在地,以手捂脸痛哭出声。大片的水泽溢出指缝,似是能洗掉眼眶中的污秽,能洗净那一日的熊熊大火。
她没有家了啊。
自此山长水阔,天地浩大,何处不是江湖?
可天地浩大,再无她的家。
“阿凉,别哭,别哭……”沈季平从背后抱紧了她,修长的手指揩净她颊上的水泽,尖削的下巴抵着她的颈窝,声音也是藏不住的伤痛:“我已经差人去査了,逍遥引的人是怎么来的,我一定会问出个解释来。你放心,你还有我。”
有时候,安慰是这么的空洞,空洞到制止不住她一丝一毫的哀伤。
“问出个解释来又能如何呢?我的爹娘能回来么?兄长能会来么?若不是我……若不是哥哥为了我的身子去天山找雪莲花受伤严重,也不会施展不出战力,折剑山庄便也不会被灭了。”她哽咽:“我又能怪谁呢?我还能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