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平抬了抬眼,挥手道:“下去吧。”
临近年节,正是酒肉卖得好的时候,往昔沈言璟纵使是爱酒,也不至于一人包了一整年的桃花酿,引得整个京城都怨声载道,今年倒是怪了。
宁王府内也布置了起来,陆千凉在府门前挂上了写着福字的大大的灯笼,亮堂堂的映的地面都是温暖的橙红色光芒。
府上也购置了柑橘葡萄等常见的东西,这些倒也不必要,皇室之人每逢年节都要领御旨到宫中过新年,今年也不例外。府上置办这些东西,无非是图个喜庆罢了。
不少的朝中臣子来宁王府拜年,来了人便被引到沈季平的书房中待客,陆千凉便蹲在另一个院子里清理礼单。她学会了理账,也学会了看礼物的价值将人分作三六九等,拦下了宁王府内几乎所有的事。
有时候,她也在想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过了这次新年,她便要二十五岁了吧。
她向双手呵了口气,指使着小丫头们将屋子里洒扫干净了,又将各自的喜钱儿发了下去,换了身华服同沈季平入了宫。
新帝上位三年不得宴饮歌舞取乐,这规矩多数时间都是无人守的,更何况幼帝年幼,最喜热闹,倒也没人提这档子事。
今年未给诸位在封地的诸位亲王下帖子,宴上就只有沈季平二人,沈言璟,陛下公主与太后六人。
堂堂皇室,大年的宴席这般寒酸却也少见。
陆千凉今日披了雪白的披风,领口处一小圈儿狐狸毛将一张脸儿衬的益发的娇俏可人,广袖中一枚小小的暖手炉捂着,倒也暖和。
她不怕冷,可沈季平怕她冷,偏要将她围成这般。反观沈季平,一席单薄秋衣外搭了一件深色大氅干净爽利,不似她臃肿。
幼帝于承天台处祭祀朝拜后便一路回了紫禁城,几折歌舞排的无甚意思,靡靡之音叫人听起来便发困。太后架子大,筷子未动几下便以不胜酒力之名退了下去,顺便带走了小皇帝。朝瑰公主不喜喧嚣,也早早回宫了。席上便尴尬的只剩下了三人。
沈言璟坐在右侧席位,沈季平却是左边,二人正可遥遥相望。一阵无话,沈季平也起身打算离席,陆千凉紧忙起身跟着他,一不小心带倒了桌边的酒壶。
“急什么?歌舞还未看完呢。”似是因为饮了酒,沈言璟的桃花眼微微带着些许媚态,竟有些色若春花,美若好女的意味。
他也是顶好看的,那是不同于沈季平身上的儒雅气,而是少年人无畏风暴的痞气。
沈季平脚步顿了顿,未接侍女递上来的大氅:“天色不早,我二人便先走了。”
沈言璟抬眼,指尖点了点桌案:“坐下,看完。”
话音落下,歌女与舞女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半月形的屏风后歌女抱着琵琶新手轻弹,唱的是一只新排的曲子,故事讲的是书生抛弃了结发妻子入京娶得公主的故事。
沈季平脸色越听越黑,直到一整首曲子唱罢,舞女谢幕,他方捏了捏拳头怒道:“沈言璟,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