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声突然一顿。按理说礼部尚书有权有势,大理寺少卿长了个脑子都不会悔婚的,他莫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沈言璟手指点了点折子上的一个词,轻声念出口:“悔婚。”
“悔婚不等于退婚,这是要撕破脸了。”陆千凉抿着下唇,脑海之中突然突然灵光一闪:“今年九月又是殿试,若说得罪了谁都不可得罪礼部侍郎,这般撕破脸皮,莫不是侍郎要倒?”
沈言璟将手边的一叠情报翻了翻,指了一条给她看。上个月礼部侍郎大寿,远在极北边境的冯将军千里迢迢的送了一匹北极狼来给侍郎贺寿,气的侍郎吐出一口老血。
陆千凉笑:“侍郎?是狼?这倒也有趣,这冯将军也是个妙人啊。”
“这下子想通了?”沈言璟笑了笑,眉眼温柔,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睫上打下一小片阴影。他这慵懒的模样其实是顶顶勾人的,好在陆千凉此时心里想着事,也未抬眼看他。
她一只手攥拳,一下下的敲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朝廷文官武官不相勾结,文官与武官能有什么怜惜?又是一个身处高位的文官与常年戍边的武将……”陆千凉突然一笑,心中那些个想不通的关系一下子都想通了。
“人言北极狼最是贪婪,可以吃下己身三倍大小的猎物。若是礼部侍郎贪了冯将军的军饷挥霍,冯将军大怒之下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沈言璟唇角的笑意多了些笑意和赞许,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循循善诱道:“还有呢?”
他的手很冰,几次重伤早已经掏空了身底子,早就不是昔年那个可以雪夜薄甲不知疲倦的风流王爷了。陆千凉从善如流的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冰冷的手掌裹在掌心中温着,继续分析道:“而今哥哥出战匈奴,走的是南方丘陵,若是不敌援助最快调兵的便是北方冯将军的二十万雄军。若是军饷不到位,则刀兵不利,疲兵败将。”
沈言璟手指轻轻地挠着她的掌心,凉凉的带着些瘙痒,像是有羽毛拂过掌心。陆千凉拍了他的手一下,道了声别闹,又道:“退婚,大理寺少卿这儿女亲家已经铁到去窥探郭尚书的家底儿了?”
沈言璟被她打没了气焰,索性给她点儿甜头:“你前两天给你哥哥写信说了什么,你忘了?”
“一定要输,冯将军部队相援,便会暴露疲军的事实,这样礼部尚书一定会受査。”陆千凉笑起来:“若是结了儿女亲家便一定会受牵连,大理寺少卿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赶紧同他摘清关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陆千凉挠头:“我这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朝堂之争真是可怕。”
沈言璟抬手为她拂去因为挠头而立起来的呆毛,笑道:“不是你的问题,礼部侍郎这些年来摇摆不定,大理寺少卿却是沈季平的人。他见阻止不了陆千城出兵,索性借力打力,除掉一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