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刚要拜下,一声女子的娇吓声响彻齐王府。
刹那间,轰鸣的礼炮和喧嚣的人声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齐王府,只剩下那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渐渐清晰。
众人便知今日的齐王府不会宁静,只是没想到,竟能叫众人看了这样一场好戏去。诸位大人袖着双手,动作一致的退后了几步,场中尚且坐着不动的就只剩下首席上执杯浅啄的宁王沈季平,一身淡泊青衫广袖翩然,宛若长空之下凌空而来的月神。
坐在堂上的小皇帝似有讶异,封地王爷与官员,非御笔亲批者不得入京。而今离月身为南疆祭祀,贵为一域疆主,私自入京而不报,这是要造反不成?
亲妹子的终身大事陆千城可不想被人给搅和了,更何况,昔年天医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却两名当事人与几名天医谷长老、柯暮卿之外,就只有陆千城最清楚。
他上前侧着身子挡在了小皇帝面前,诘问道:“离月姑娘,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是谁好自为之?我乃先帝亲自赐婚为齐王妃,齐王之名尚在一日,齐王妃就应当是我。这先帝圣旨,岂是说废就废的?陛下可以?还是你沈言璟可以?”离月满面悲愤,大声呵斥道。
亲王结亲苗疆祭司实属不智,可先帝下此圣旨后并未废除,小皇帝也是没有权利废除的。离月此番到齐王殿下的婚宴上来闹,也是有理有据的。
此时,众大臣的目光都落在沈言璟的身上,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苗疆可不是一块好啃得骨头,虽说苗疆万民反对离月继任苗疆祭司,可苗疆也是个一致对外的种族。
对苗疆而言,祭司乃是整个苗疆的脸面,是全族的象征,族内如何甄选祭司是族内之事,不该外族前来指手画脚。若是遇到了什么危机全族的大事,那苗疆一定会是铁板一块。
更何况,苗疆还供奉着叫离阳王朝所有人能人异士都忌惮的蛊王,能号令世间万种毒物。一旦与苗疆撕破脸皮开展,蛊王则是叫人防不胜防的大杀器!
这便是多年来,离阳王朝一直对苗疆采取招安之策,不敢多做威胁的原因之一。
陆千凉披着盖头,早已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她自认不是个好胜斗狠的人,这些年来对离月也足够仁慈,否则早就乱剑将她砍死了,可而今她却还好好活着。
她给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明确,江湖中人,不是朝堂上那些说话做事都要留着三分情,就连婚姻大事都要看皇帝脸面的权臣。江湖散人不拘小节,漫说她是苗疆祭司,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未怕过,想要砍了便砍了。
握着她手掌的那只手又凉了几分,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二人之间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暗号,便是捏掌心。就像刚刚沈言璟安慰着捏了捏她的掌心一般,陆千凉握了握她的手,隐在大红盖头下的脸看不清神色,亦看不出悲喜:“我相信你能解决好这件事,沈言璟,莫要让我失望。”
那只手浸着涔涔的冷汗,似是在恐惧什么。他并未放开她的手,而是莫名其妙的将她拥入怀中,怀抱紧的宛若铁箍:“阿凉,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好么?”
不知为何,陆千凉的心口莫名其妙的一痛,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似的。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只消转眼的功夫,片刻之余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