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山地界,以咱们的脚程,再有半个月的时间便能到达匈奴。”陆千凉道:“草原王庭占据着草原最肥美的土地,方位正处于草原正中央,我们想要到达王庭,还需要耗费一些时日。”
“还有两个月了啊。”朝瑰唏嘘道:“这么快呀。”
远处离阳,自然喝不上什么好茶,陆千凉与朝瑰手中的也只是尚能入口而已。可在这穷乡僻壤,能喝的上茶水已经很难得了,哪有那么多好挑?
这几日舟车劳顿,想是急行军且水土不服,身子有些受凉,竟然一阵阵的发起热来。好在她身底子好,也不在意这些小病小灾的,出了没什么胃口和少了些力气之外,一切安好。
入了夜间,那头痛欲呕吐的感觉更是强烈。陆千凉喝了两口茶依旧觉得口中没味道,便抛下了朝瑰,自己去铺床睡下。
外面嘈杂的人声渐渐的宁静了下来,整个山谷内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便是树声。没过一阵,朝瑰便也熄了桌案上的油灯,掩上被子睡下。
二人之间隔了一臂的距离,不算太远,尚能听得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陆千凉一直觉得朝瑰这姑娘颇有些没心没肺,都要和亲嫁给老头子了还吃得香睡得着,整日跟没事儿人一样潇洒度日,倒是她焦急的很,生怕她被欺负了没人说理,何苦来,何苦来。
头中像是有人敲锣打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下总算是体验到了。头疼连带着恶心,叫她时不时地想要呕吐,可俯下身来又呕不出什么,难过极了。
浑浑噩噩中,睡意渐渐漫上了脑海,可睡意渐浓,头脑缺益发的清晰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想象还是一个残酷的噩梦,她明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是潜意识在作祟,却偏偏睁不开眼睛。
睡梦中,沈言璟攀树摘桃,同她在溪边踩水,抱着她上马狂奔。两边飞速退去的树木掩映成翠绿色的剪影,像是漂浮在褐色林带中的翠雾,触之可及却又遥遥不可握。
这应当是一个美梦,在最初相识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没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艰苦抉择,她只是一个因为贪玩儿而误了时间了小姐,沈言璟也只是一个狂放不羁,路遇佳人顺路带上一段儿的王爷。
画面一转,这一次却是噩梦。
墨色的对襟长衫上,狰狞的团纹绣大片大片的腾跃在前襟上,尖利的獠牙似是能将人吞进腹中嚼碎咽下似的。他脚下满是破碎的尸体,手上也是大片的血迹,面色狰狞的问她:“我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他们都是为你死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原本不用死……”
血淋淋的双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叫她喘不过气来。额上冰冷的触感似是醍醐灌顶般的刺入她的意识,将她从虚幻之中拉入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