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女们收拾好了,便让萃雪和蓝雨乘车去沈府暂避,我留下等沈言璟回来。”京水刚要说话,陆千凉抬手打断了他,说道:“你且同他说一声,我若是见不到他,就到沙溢城等他。”
话说至此,一切的后路都已经被陆千凉堵死,京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他单膝点地,退了下去,顺便牵走了沈言璟的坐骑良驹。
陆千凉的首饰和衣裳不多,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多数都是可以在路上重新置办的。萃雪也知事情的严重性,一切拖沓的东西全都不带,只带了几件棉衣和朴实无华的首饰包成一包。她做事向来稳妥,陆千凉放心。
天色渐暗,齐王府内烛火明亮,却悄然无声。将萃雪和蓝雨塞进马车后,陆千凉换了一身紧身的黑衣,束紧了小腹,提了把长剑静悄悄的踱近了皇城的方向。
御书房内火光仍亮,她揭开片瓦,便见文臣武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而今的边关战事,与那些争论的面红耳赤的文臣相比,沈言璟黑衣优雅,端坐其位便显得异常的难得。
在座不乏武将,可却无人敢请旨前往沙溢城御敌,谁都知晓,沙溢城远隔着沙漠,而今正值苦寒之时,一旦去了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军饷和粮草都是问题。
武将出生入死,所求的也不过是军功而已。玉喉关乃离阳天崭,易守难攻,输了便是国之罪人,赢了也落不到好处,自然是朝中上下无人愿去。
陆千凉趴在房顶上,见小皇帝点了几人无人敢应,未被点到的人亦是战战兢兢,生怕上座那人看到自己似的,不觉有些好笑。
相比之下,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官便活跃的多。
暖阁之中,幼帝震怒,将桌案拍的砰砰直响。沈季平难得一身武将的银铠坐于殿中,垂目望着这些推来推去的将军,摇头一叹:“食君之禄,无人敢忠君之事啊。”
诸武将面色发红,却也只能讪讪的应下这一句嘲讽,无人敢做这出头之鸟。幽暗的烛影下,沈言璟执杯至唇,浅碧色的茶水却“叮咚”一声落了个什么东西进去。茶水荡出层层涟漪,一枚浅色蜡丸自水底浮起,漂浮在舒展开叶片的碧色茶叶之中。
沈言璟微微皱了皱眉,抬眼望向高而阔的殿顶,烛火只能映出小片的空间,瞧不到更远更阔的房顶。是谁,会再御书房中向他蜡丸传书?
皇城内戒备森严,京水自有方法传讯给他,莫不是陆千凉?
不会,她应该正在京城之外的沈宅之中,固然不会三更半夜的跑到皇宫里来。短暂的失神,小皇帝却看在眼里。见沈言璟举杯,小皇帝问道:“皇叔可是有什么看法?”
沈言璟摇头:“臣不才,请陛下治罪。”言罢,他拱了拱手,乃是言官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