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青砚疑惑问:“哪个先帝?”
冷百川亦是皱了皱眉头:“离阳先皇幼弟,齐王沈言璟,可是屠我无终国一城的那个齐王?”
他身为客商,虽说不似那些文人世子重家国情义,可男儿最基本的血性还是有的。冷百川面色不悦,这一次不是对着青砚,确实对着陆千凉了:“千小姐这一次可当真是认错人了,青砚兄生在无终长在无终,断不可能是离阳那个杀人屠城的王爷。更何况,那为离阳王朝的齐王殿下,不是早在数年前便死了么?”
氤氲的雾气像是能映出绚烂的豪光,蒙蒙烟雾之后,那人的锡箔面具亮的刺人眼球。
陆千凉绕过冷百川的身子,走到青砚的面前,伸出自己带了镯子的那只手:“就是这枚镯子,它原本是一对的,却被我不小心摔断了一枚。当初在玉器店中,你说这镯子是前朝的先物,让我戴起来瞧瞧,我戴上了便摘不下来了,你想起来了么?”
“穆王之乱的那一次,我远出长安前往福王封地借兵,你被困京城,险些上了断头台。那一次,是你背我回的千府,还吃了我娘做的糖醋排骨,你记得么?”
两点晶莹蓄在了眼窝处,衬的那双眼都晶莹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喉咙处像是压着一口气,让她那些想说的话说不出,想做的事做不得。陆千凉又上前一步,指了指自己的右腿:“玉华山断崖下,我摔伤了右腿,险些死在那里。是你背我走出了漫漫雪原,从那以后每逢冬日或是阴雨,我这条腿便会隐隐作痛,你记得么?”
“后来京城毒尸之乱,喻姑息身死,你与高九歌一战二人双双受伤,回京的路上却遇上了吴道子……”
隐在锡箔面具下的脸微微一动,像是有什么表情。
一连三句“你记得么”,便是二人短暂的两年时间,便是二人短暂的一生。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终于唤起那人的记忆了么?
陆千凉猛地扑了过去抓住沈言璟的衣袖,目光似有祈求:“你记得了?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冷百川冷着一张俊脸冷眼旁观,给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叫那小厮下去仔细调查二人的身世,倒也不上来劝架了。
陆千凉他是第一次相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离阳富商嫡女千氏小姐心中欣喜,倒也未叫人去调查她的身份。而今听她此言,她与沈言璟之间的纠葛似是颇多。
离阳那位曾经的齐王妃颇具传奇色彩,一席红衣立于离阳边城沙溢城的城头上,以女子之身可指挥千军万马,到后来竟还打了胜仗。就连齐王沈言璟那般步步为营,惊才绝艳的人儿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可说此人不恐怖。
可若是说那位颇有心计的齐王殿下正妃,便是面前这个有些憨甜的娇美少女……那这个人,岂不是太可怕了?
冷百川皱着眉头,他可以怀疑陆千凉,却是丝毫不怀疑青砚的。
昔年青砚出现在百花楼的赌石大会上,连购了三块奇石。一块开出了婴儿拳头大的汉白血玉,一块开出了价值连城的祖母绿玉髓。另一块虽说是一件飘花翡翠,那人却手下轻轻勾勒几笔,画出了一个菩提树下佛祖悟法的形状。那些飘花的废玉恰好尽数圈进了菩提树冠的位置,花树下的卧佛澄明剔透,丝毫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