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从不爱听沈言璟这样的说教,可却不能否认,很多时候沈言璟的判断都是极其正确的。
这世间,除生死,无大事。她还有很多的时间让他们父女二人磨合,让主因懂得沈言璟对她的好,对她的宠爱。她也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你不出去看看她?”陆千凉想要爬起身,喃喃着道:“跪一夜可就真要跪坏了,现在尚是春末,天气颇冷,吹一夜的风不生病发烧了才怪。”
“出息。”沈言璟手臂一勾,将刚要起身的陆千凉给勾回到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那人乖觉的伏在他的胸口上等着他的下文。沈言璟恶趣味的搂紧了些,冰冷的手掌隔着衣料摩擦过陆千凉腰侧的皮肤,顺着脊背滑至额头后又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弹:“现在唤她起来,你这一阵可就白心疼了。再等一会儿我去唤她起来,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陆千凉闻言,安心的闭了眼。
她相信沈言璟,相信沈言璟会将竹隐教得好。
就像是朝瑰公主。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思考,究竟是怎样才情与果敢的女子,才会舍弃自己一生一世的自由,毅然踏上和亲之路。又在与人两情相悦之时,放下一切的荣华与背负,死心塌地的通那人远走高飞呢?
可当陆千凉知晓,沈言璟便是那个将朝瑰公主养大的人,她心中却也没有那么多的震撼了。
就像是沈言璟天生便该有这样的才情。
或许也是,在陆千凉的心中,沈言璟便是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半梦半醒之际,她半蜷在沈言璟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你说这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为何我却总是诸事不顺?”
“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我便是你的倾听者,就只有我这一个人,可够了?”
陆千凉却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色安静,每当安静下来,沈言璟便会沉下思绪来回想自己的寥寥浮生。
然后发现,他这个当初的正一品齐王,曾经挥挥手便要翻云覆雨,跺跺脚整个离阳王朝都要颤三颤的摄政王,其实这一生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懵懂的幼年,成长在亲人的身边。或许闹出了很多的笑话与丑事,却能够平安的成长。
不羁的少年,他经历了这一生所有的悲欢喜怒。最亲密的人成为他生存在这世上最大的危险。最好的兄弟,欲至他死地,唯一心爱的姑娘,心中却从未有过他一丝一毫的位置。
而今未至中年,却也年岁不轻。那些往事喧嚣,峥嵘岁月,都如过眼烟云般尽数离他而去。唯一能留下的,便是尚存于脑海之中的记忆与身边的这个人。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这话对谁说来不是正确的呢?
只是有些人,天生便长了一张硬嘴,就算是心中苦到了极致,也不肯拿出来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