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接过那一小些美钞,都很不满意:“怎么就这么点?中国佬现在不是很有钱吗?”、“对,特别是这些南加大学生,哪个不是有钱人?你们想要耍花样是吗?”
一个女学生哽咽的急道:“我们不是有钱人的孩子,我们都是半工读的,你们看,这辆车还是我们四个人合资买来拼车用的,为了兼职完了方便回校……我们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们都盼着我们留学完了回国的,求你们别伤害我们……”
那两个男生都大感屈辱,却苦于手无寸铁,有怒不敢发。
“闭嘴!”那个匪徒头目又大骂,看了看他们的车,也真是不值钱,然而当他的目光再一次扫向那俩女学生,忽然就笑了起来:“亲我的屁股,这两个亚洲婊子长得不错啊!”
其他两个匪徒也连连地打量,会意了过来,响起淫邪的笑声。
而学生们惊住了。
“上车!你们两个,都滚上去。”匪徒头目挥着枪,催促她们上车。
“别,不要,我们把钱、手机和车子都给你们,不报警!让我们安全离开!”那头儿男学生急道。
他们很清楚这些匪徒想做什么,如果两位女孩上了车,等待她们的就是失踪、强奸、禁锢、丧命。
“快!”不能再停留下去了,匪徒们推搡着两个女生,“上车!”
她们自然不肯,惊恐地挣扎不已,而两个男生则上前拉扯匪徒。匪徒头目暴怒的道:“闭嘴,你们都闭嘴!”突然,那头儿男生扯开嗓子,大喊起来:“help!!help!!!”
“臭猪中国佬!”匪徒头目挥动手枪,对着那男生……
砰!
一声枪响刺耳无比,伴随而来的是惨叫声、惊呼声、哭泣声。
“他马的!”那边的街角,叶惟看着那男生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禁捏得拳头快爆,浑身颤抖,校警和警察怎么还没到!!他必须做点什么了,他不能就这样看着……
“上车,上车!”那些匪徒也急了,毕竟开枪杀人事态严重。
另一个男生刚从呆滞中惊醒,就疯了般撒腿逃跑——
砰!
又一滩血泊,叶惟咬得牙齿快碎,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一辈子都来不及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女生被劫走吗?
当然不!叶惟转身回头跑去,准备从另一条小道拐过去,抛下背包,右手探向了衣袋里的辣椒喷雾水……
“上车,婊-子,不想死的话就上车!”、“快点!”三个匪徒把两个吓傻的女生推进了轿车后排,匪徒头目坐到了驾驶座上,骂骂咧咧着什么:“两个傻子,招惹黑鬼就是这个下场……钥匙呢!?该死的钥匙在哪里!?”
另一个匪徒坐进副驾,指使着那个车外的辫子头同伙,“快找找,肯定在那个罗嗦的家伙身上!”
两个女生哭成一团,辫子头匪徒骂着凑向地上的那具尸体……
毫无预兆的,一道身影从他身后的黑暗小巷里冲了出来!
“什么!?”
“见鬼,还有一个中国佬!”
车内惊叫声起,辫子头匪徒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抬头起身,就有一片黄色的喷雾冲来,他的眼睛立即剧痛得仿佛爆了出去,本能地惨叫:“啊……!”
另外两个匪徒已经在举枪对准车外——
机会只有一次!叶惟起脚一把将惨叫的匪徒踢向车外,枪声响起之际,匪徒正好堵住了车门口,他迅速抢过了其手中的手枪,心头似要窒息,却又异常的冷静,双目里是凌厉的光芒,你们惹错人了!
握紧了手枪,把枪口迅速地捅进了车门的缝隙,叶惟连连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
女生的尖叫声、匪徒的惨叫声,连绵地响着,枪声一直响到变成了空弹的咔咔声,除了车子的警报鸣叫,一片死寂。
堵着车门口的匪徒不知中了多少枪,已经死透了,当他噗通倒地,叶惟只见到车内前排的两个匪徒也都死了,他们都有头部中枪,前挡风玻璃满是裂纹,鲜血爆得一塌糊涂。
而后排伏下的两个女生更加丢了魂魄似的,脸色苍白,而又沾满溅来的血浆。
叶惟虽然还站着,却也快站不稳了,感觉喘不过气来,他弯腰探头望了望车内,用汉语普通话问道:“还好吧?”
她们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然后她们看清楚了他胸前一片鲜红,“啊!”、“你……你中枪了。”
叶惟听到这句话,这才感到胸口一阵阵巨痛,全身发软,他只能靠着车子缓缓地坐了下来,低头一看,似乎是肺部中了枪,刚才混战之中,应该有颗子弹穿过了那个辫子头匪徒,接着击中了他。
他长呼了一口气,望着挂有寥寥亮星的夜空,短短的几秒,呼吸变得越发困难,巨大的痛苦不断袭来。
“南加大这回……该跃升全球治安最差了……”
这时候,两个女生才跌跌撞撞的爬出车,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哑巴一般,她们想说什么,实在说不出来。
“我的兄弟姐妹,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们……晚上路过这里,不要开车窗、不要理路人吗?你们在想什么?‘哈哈,傻瓜’,那是布伦熊的笑声。”
叶惟看看她们,露出一个惨烈的微笑,鲜血从嘴角涌出,咳嗽不止:“你们……你们记住了,别再犯这种错误……”
“对不起……”她们慢慢恢复了几分理智,其中一个颤抖地拿过车子前排血海里一部手机,要打911。
“我早就打过了,那些饭桶……还没来。”
叶惟已经无法呼吸了,肺部被鲜血灌满了吧,他转目瞥了瞥倒在一旁的匪徒,咳嗽地笑道:“这些婊子养的……是不是以为在拍《穷街陋巷》,这下好了吧,suck-it,一群婊子养的,去死吧……”
“等等……等等,我的天……我现在是英雄了!哈哈,莱恩……我想到了一句好台词:‘每个凡人的体内,都有着英雄的基因。’还有,还有这句……‘当英雄,真的很痛。’不管怎样,这句一定要让主角说出来……哈哈……”
“同学,撑住啊!”两个女生哭得暴雨梨花,“你哪里人啊?要给家里打电话吗?”
“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我非常、非常爱他们……”
叶惟的意识模糊成一片,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渐渐看不到眼前的景象,一切都如同失去了对焦,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闪现的很多幻象,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学校、曾经的家……
那是他的人生还没有发生巨变之前,还没有搬家转校,还是个青春年少的中学少年。
我要死了吗?不,家里还要我担当起来,不,我还没有执导电影,不……
我的名字,还没有闪耀在大导演之列……
“你们可以叫我……惟。”
……
“不!!!!!!”
叶惟猛然醒了过来,瞪目地看看左右,自己的房间。哒的打开了床头灯,这时候托托从房间外面惊急的奔了进来,一下跃到了床上,舔着他皱紧的脸。
“噢姑娘,我没事。”叶惟拍拍它的脑袋,扭头闪躲,皱起的双眉还没有松下。
又做这个恶梦,打从两年前那天起,做这梦没十次也有八次了。一直以来,他都有想这个梦是怎么回事,不是回到过去,也许是梦见未来,还有学了些东西,像在宝宝时学走路一样,不记得摔了多少跤,却就是会走路,仿佛与生俱来。
他有试过冥想梦中更多的未来信息,比如哪一期的强力球号码、《蜘蛛侠》还会拍多少部……但是,想不到任何信息,除了关乎自身的一些情况,连莱恩是谁都不清晰,而且时间过去越久,全都越模糊了,只剩下不时梦起的那个夜晚。
不管那原本是不是未来,都已经被改变了,未来早已再一次变得完全没人知道。
叶惟望着对面墙上的那一排电影海报,《婚期将至》的踢蛋糕海报,《驱魔录像》的十字架和霰弹枪海报,《阳光小美女》的众人推车海报。《爱在盛夏时分》?好像是叫这名字吧。
你好,我已经有自己的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长片电影了。
两天后的星期六,lms就要首映。
他的未来,很多人的未来,在这条轨道上不知道驶向何方。
“你怎么样,托托?”叶惟看看旁边的托托,坐了起身,窗外的天色已一片朦胧微亮,清晨五点多。
他下了床,换了一身灰黑运动服,来到二楼另一端的父母主卧室外,轻开半掩着的房门看了看,老爸老妈还在熟睡,“你们真够贪睡的,儿子做恶梦叫那么大声,都叫不醒你们。”
他笑着耸耸肩,又来到旁边不远朵朵的房间,延续着婴儿房起的风格,墙壁上画满了儿童画涂鸦,他和老爸画的,走到有护栏的儿童木床边,把那些熊娃娃等布偶摆好,给朵朵盖好被踢掉的被子。
朵朵睡得很熟,枕头上流了一滩口水,枕头边就放着万圣夜讨得的一大袋糖果。
“嘿嘿……”叶惟蹑手蹑脚地往麻布袋里抓了一把糖果,旁边目睹罪恶的托托急得团团转,他对它嘘声道:“吃得太多对她不好,这周末妮娜来,肯定又是一袋的。”
托托还是急,他拆了一颗喂给它吃,它顿时安静下来了,原来是在讨糖。
“跟着,姑娘,我们去公园溜达。”他往外面走去,叫唤着托托。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叶惟带着托托驾车来到了不远的巴林顿狗狗公园,停好车,刚进了铁丝网围着的公园内,他就解开托托的绳子让它自由奔跑,大清早的没什么人和狗,托托奔了很远才有一只金毛狗玩伴。
“享受你的清晨吧。”叶惟微笑,也开始做起热身活动,准备每天的自我训练,诸多的心事浮现心头……
冲刺跑、折返跑、纵跳……训练了有一阵,天空已全亮了,他出了一身汗,那边托托也玩得不再疯跑而是在嗅寻着什么。
来溜狗和晨运的人越来越多了,外面停车场的车也越来越多,又有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到来。
“惟?”不多时,一个身着米白运动服的马尾少女慢跑进公园,被托托兴奋地扑着,她继而看到了他,走过去。
叶惟也看到她了,抬手打招呼道:“早上好,简。你没有狗,来这里做什么?”莉莉翻翻眼眸,“你信不信托托会跟着我走。”叶惟哂笑:“我对它真没信心,它之前才刚出卖了朵朵。”
两人都不奇怪会在这里遇见对方,巴林顿狗狗公园离他们家都不远,这是他们第一次闲逛去的地方,后来经常来这玩。不过这种相遇还是第一次,近来他们总是相遇,在学校里也是。
两人一边漫步开去,一边聊着天,托托又自己跑开玩了。
“还有两天就是首映礼了,你决定出席还是不?”叶惟问。
lms的首映礼将于11月5日在好莱坞中国剧院举行,那是好莱坞的标志之一,最顶级的电影首映礼举办地之一。隆重的首映礼可以照顾巨星们的面子,又可以扩大lms在洛杉矶影评界的关注,所以梦工厂没有往这方面省钱。
“我……”莉莉还没有拿定主意,“我还没想好。”不知道适合不适合。
“出席吧。”叶惟邀请的说,“我们161个追梦联盟股东都会出席,就差你了。”
是了,我也是股东!莉莉终于想好,点点头:“我要出席,我叫上我爸爸一起去,给lms增加人气,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影响力。”
“那更棒了,我很久没见过菲尔了,有点想他。”
“他可不会想你。”
“像他的风格。”
走着聊着,叶惟渐渐很是沉默,心中想要倾诉一些事,“莉莉……没什么。”
莉莉看出来了,双眉一皱:“出什么事了吗?嘿?电影的事?”叶惟皱皱眉,几番想说却不知怎么说起,双眼定定的:“是的,关于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报名,他们想不署我的名字。”莉莉立时怔住:“谁?什么?”
当下,他把事情的始末全说了一遍,脸庞不由得显露出低沉。
她静静的听着,脸容越发的变了,抬起两道英眉,明眸流转着怒火,当他说罢,她重重的道:“别听他们的,绝对不要。”
“这是你的电影!惟,就算没有任何提名,17岁、18岁有一部报名冲奥斯卡的文艺片,这已经是一项非凡成就。你的成就!如果你听了他们的,有没有提名,那些人都得利了,可你呢?别人会说你其实没做多少工作,不然为什么不署名?”
莉莉顿着话,走到他身前,面对面的道:“你一定要署名!全部!”
“我知道这些利害得失。”叶惟抬头望了望洒下晨曦的天空,“我有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