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耳坠,容皓的脸上就拂过一抹愕然和疑惑,似是不敢相信,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便拿着耳坠走到窗前只是看了看,而后又拂袖遮起看了看,最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外公?”雪衣轻轻喊了一声,拉回容皓的思绪,“外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容皓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外公尚且不确定,还需要再细细查一查,雪衣,这只耳坠可否先放在外公这里?”
雪衣想了想,把堵在胸口的疑惑全都压了回去,轻轻点头。
容皓似是有心故意转移话题,看向容璟道:“听说圣上已经定了成婚了日子。”
容璟点头道:“圣上有心,让我们四人一同完婚,日子便定在初夏。”
雪衣没由来地勾起嘴角浅浅一笑,道:“到时候天和日暖,不冷不热,若走水路,两岸山清水秀,繁花重重,必是美不胜收。”
见她微笑,三人的心里都稍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容璟道:“到时候你和王爷定要一同前去喝这一杯喜酒。”
雪衣颔首浅笑,与三人相视一眼,似是感觉到门外有目光看着她,不由抬眼瞥了门外一眼,眼底的笑意骤然变得明朗许多。
“你回来了。”
三人回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夜青玄在离洛的陪同下缓缓进了门来,连忙起身去行礼,却被夜青玄伸手拦住。
“在玄王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淡淡说着,眸色虽微微有些冷清,却在看向雪衣的时候顿然变得柔和。
容家三人看在眼底,都没有来的微微一笑。
容皓道:“时辰不早了,外公还有些事要处理,雪衣,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外公改天再来看你。”
雪衣虽有不舍,却也不想为难他,便点头道:“外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伤养好。”
说着看了夜青玄一眼,夜青玄颔首,对容皓道:“我送您。”
容皓也不拒绝,深深看了雪衣一眼,点头致意,而后随着夜青玄一起出了门。
看着容璟二人很是识趣地与离洛先走一步,夜青玄眼角笑意沉沉,“容老可是有话要说?”
容皓神色略有些深沉,微笑道:“老夫记得,王爷是六年前突然身患重病,之后便一直求医无门,这病便也一直拖到了雪衣出现。”
夜青玄眸色稍稍一凛,面上却笑意不减,“正是。”
容皓颔首,又道:“记得当年王爷是奉圣上之命北伐,不知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让王爷落下如此重的病根?”
一言似是提起了夜青玄的回忆,他缓缓停下脚步,抬眼向北方看去,冷眸微微眯起,“当年那一战,军中出现叛徒,我军遭围困,我领一队精锐将士找到一个缺口,杀出一条血路,却也因此身受重伤。其后,追兵一路紧追不舍,重伤不愈的情况下又接连赶路,再添新伤,且中了敌军撒下的毒,如此反复折腾许久,这病根就这么落下了。”
闻言,容皓不由皱了皱眉,定定地看着夜青玄,“那,叛徒可抓住了?”
夜青玄点头,“援军赶来之后,本王第一件事便是找出叛徒,当阵前处斩。”
“只是,斩了那叛徒之后,王爷便也跟着一病不起了。”容皓接过话缓缓说道,眼底笑意深沉,意味深藏。
夜青玄显然早已察觉,却故作不知,随之附和笑道:“命该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容皓道:“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王爷这病情吗?”
夜青玄霍地眸色一冷,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容皓,那眼神太过凌厉冷决,容皓竟是没由来的心头一凛。
就是这种眼神!
多年前,夜舜还没有登上地位的时候,他也曾在夜舜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决绝与冷酷。
“容老以为,本王该被怀疑什么?”不过转瞬,夜青玄的情绪便尽数敛去,又恢复了方才的淡漠谦和。
容皓垂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夜青玄,只是话锋一转,道:“当朝太子虽然有治国之心,然心性浮躁鲁莽,怕只怕难当大任。”
夜青玄面色淡然,没有置声,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容皓继续道:“修王殿下才情高雅,有治国之才,亦有慈悲之心,奈何太过仁慈、太过淡泊宁静,无欲无争。至于澜王殿下……”
他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冷色,“文韬武略,聪明绝顶,然却为权势费尽心思,不择手段,这样的人纵然有治国之能,却无服众之德,未谋其位而先失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