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抬头看了一眼,笑骂道:“你这贼坯,就敢说大话,有种你也下来,看我不砍死你。”
太史慈忍不住说道:“足下好像也是山贼出身吧,这才几天时间,就把自己当官军了?贼坯贼坯的不离口,你不觉得羞耻吗?”
“我有什么羞耻的?”祖郎晃着刀,绕着太史慈来回转。“我原来是山贼,但我现在投了孙将军,是官军了,这叫什么?这叫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你呢,你原本是良家子,现在却和这些山贼搅在一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自甘堕落。是我该羞耻,还是你该羞耻?”
太史慈被祖郎说得惭愧,眼神出现了一刹那的松动。祖郎看得清楚,纵身跃起,一刀劈下。
第768章 祖郎战太史
眼角刀光一闪,太史慈顿时醒悟,不敢怠慢,连忙招架。
祖郎抢得先机,得势不饶人,长刀如狂风暴雨,连续劈砍,气势如虎。太史慈上次与郭武对决,一刀戟断人伤,刚才他掩护万秉撤退,也亲眼看到祖郎倚仗兵刃之利,一口气连杀数人,杀得万秉没有还手之力,知道对方军械厉害,不敢正面招架。他双戟翻飞如转轮,侧面拨挡,连消带打,尽量不让祖郎正面劈中,耐心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祖郎步步紧逼,看起来占了上风,但他一看太史慈的招法就知道遇到了高手,想凭兵器之利得手是不太可能了,趁着气力未竭,主动停住,咧嘴笑道:“果然有点真本事。上次输给郭武有点冤吧?”
太史慈皱皱眉,淡淡地说道:“公平决斗,器不如人,没什么冤。”说完舞戟而上,开始抢攻。
祖郎早有准备,举盾招架,长刀却隐在身后。太史慈用左手戟挂住他的盾牌,正准备用右手戟刺击,一看祖郎的姿势,知道不好,立刻撤回左手戟,右手戟虚刺一戟。果不其然,他的右手戟刚刺出去,祖郎就一刀砍了过来。亏得太史慈早有准备,及时撤戟,这才没被一刀砍成两截。
祖郎反击成功,趁势猛攻,一口气连砍数刀,再将太史慈逼退数步。
双方将士一看,都明白了太史慈在兵刃上没有优势,只能被动防守,这场比试其实并不公平。山贼们鼓噪起来。他们刚刚与祖郎的部下交手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祖郎的亲卫营所持兵刃非常锋利,杀法简单粗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阵乱砍,藤木制成的盾牌根本挡不住,两刀一砍就碎了,即使是环首刀也挡不住对方的强攻,吃了不少苦头。此刻被祖郎利用兵刃之利欺负太史慈,忍不住大骂起来。
祖郎不以为然,泰然自若,一边说笑,一边与太史慈周旋,逮着机会就上去猛攻几招,牢牢地把控着主动权。太史慈暗自叫苦。他明白祖郎的意思。祖郎倒不是一心想杀他,而是借此机会展示他手中兵刃的锋利,打击山贼们的士气。山贼们苦战半日,未能前进半步,已经士气低落,如果发现对手兵器锋利,会更加绝望。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已经有人领教了这一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却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影响自然大有不同。
如果不扭转局面,就这么打下去,他不败也败了。太史慈目光一转,看到旁边的竹林,突然有了主意。
“足下好深的心计。”
“一般一般。”祖郎嘿嘿笑道,长刀在手中耍了个刀花,轻松写意。
“能否容我换个兵刃?”
祖郎哈哈大笑。“当然可以。我也想和你公平一战,总是欺负你也没意思,就怕你拿不出这样的宝刀。不如你投降,我请孙将军送你一口。”
太史慈也不吭声,走到一旁,将双戟交给张仲,拔出腰间长刀,砍了几杆粗大的翠竹,砍去顶头的枝梢,留下两丈左右长短,拖着一根回到阵前,双手握持,对着祖郎,微微用力抖动,竹杆连着枝叶抖动起来,在两人之间布下一道浅浅的绿影。
祖郎脸色有些难看。隔着竹影,他打量着太史慈,苦笑道:“足下好深的心计。”
“一般一般。”太史慈原话奉还,舞起竹矛,上前抢攻。
祖郎暗自叫苦,却不能退,只得用盾牌护住面门,左躲右闪,想从侧面抢攻。正面的竹枝茂密,就算战刀锋利,连够砍断枝叶,但残存的竹枝、竹杆依然有杀伤力,如果刺中脸,甚至能让他破相,从侧面发起攻击才能避免这样的伤害。
太史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谨慎地保持着节奏,一刺即收,不让祖郎有突破的机会,耐心的将祖郎赶往逼仄之处。祖郎也发现了这一点,几次抢攻都没能得手,反被竹枝刮破了好几处,险些戳中眼睛,一时狼狈不堪。
见祖郎不复从容,太史慈反占了上风,山贼们欢呼起来,有人开始喊太史慈的名字,为他打气。
陈败也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不怎么好。太史慈武功好,又聪明,几天功夫就成了无数人拥戴的英雄,一呼百应的日子不会远了。这铜官山不再是他们的铜官山,马上就要成为太史慈的铜官山了。
祖郎与太史慈纠缠了片刻,虽然砍断了不少竹枝,连竹竿都被砍断了一截,但他很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太史慈还备着好几根呢,这满山遍野的都是竹子,刀再利也砍不完。
“停吧。”祖郎哈哈笑道:“这局算你赢了。”
太史慈冷笑一声:“足下如果不服,可以继续。”
“我也砍根竹子,和你一起像小儿似的互打?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祖郎还刀入鞘,招招手,一个亲卫跑了过来,递上一口普通环刀。祖郎接在手中,敲敲盾牌。“行了,我不欺负你,这口刀是普通兵刃,你我各凭真本事,分个高下。”
太史慈欣然从命,扔了竹竿,重新取过双戟,正式与祖郎通报姓名,战在一起。
这一次两人武器相当,谁也不取巧。祖郎时而固守,时而猛攻,太史慈舞动双戟,攻守兼备,杀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祖郎常在山地,身形矫健,即使是在山坡上也纵跃如飞。太史慈没有他那么花哨,但他如一棵青松,稳稳地立足,双戟八面来风,不管祖郎从哪个方向发起攻击,他都能及时化解。
双方将士看得兴高采烈,不时大声叫好,一时竟忘了战斗,只当是在看一场高手比武。
两人苦斗数十合,不分胜负,都有些气喘,不约而同的猛攻两招,撤了出去。祖郎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倒持长刀,拱手道:“只当足下射艺出众,没想到短兵也这么强,佩服佩服。”
太史慈也收起双戟,还了一礼。“足下刀法精湛,慈也甚是钦佩。江东多健儿,名不虚实。”
“嘿嘿,我也就短兵步战能和你较量一下,射艺差你太多,骑战更不如你。不过孙将军麾下勇士如云,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取胜。不如弃暗投明,孙将军一定会既往不咎,待你如心腹。跟这些山贼混有什么意思,他们还能比我祖郎强吗?我都不是孙将军对手,他们更不行。”
太史慈迟疑了一下。“多谢大帅一片好意,不过在下受人之托,不敢有负,只能奋力与孙将军周旋了。”
第769章 献计
朝阳洞。
夜色已深,沿中点着数十枝火把,将洞中照得通明。几十名山贼将领聚在一起,大呼小叫,开怀畅饮,为太史慈庆功。找到了祖郎的藏身地,几天来的紧张终于可以放下了,他们都很兴奋。
山贼们很激动,不断有人过来向太史慈敬酒。今天这一战如果没有太史慈,他们的损失会更大,尤其是万秉,没有太史慈的及时掩护,他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他拉着太史慈一连喝了几杯,连声感谢。
太史慈谦虚了几句。“将军不必如此,孙策部下骁勇,军械精良,前些天我也吃了亏的。”
万秉连声赞同。他一度带着亲卫冲到祖郎的阵前,眼看着就能建功,没想到祖郎带着亲卫一个反扑就险些要了他的命,颜面尽失。太史慈这句话算是给他解了围。与其他人比起来,祖郎身边的亲卫装备更好,战斗力也更强。“是啊是啊,他们的军械太好了,孙策财大气粗,我们比不上。”
太史慈看看正在狂欢的山贼将领,沉默了片刻。“二位将军,我有一句话,可能不太入耳,但是事关寨中数千将士的生死,敢请二位大帅一听。”
陈败不置可否,万秉却连声催促。太史慈说道:“今日一战,祖郎虽然有地势,有军械之利,但他的优势不仅于此。”
万秉不解。“还有什么?”
“不知将军有没有注意到,祖郎的部下全是青壮,而且配合非常默契,训练有素。”
万秉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有理,连声附和。陈败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酒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