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节(2 / 2)

策行三国 庄不周 2447 字 1天前

孙策见孙权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不快,打断了孙权,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的意见呢?”

孙权搞不清孙策的倾向,嗫嚅着不敢回答,甚至不敢看孙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如坐针毡。

孙策盯着孙权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挥挥手,示意孙权退下。孙权涨红了脸,讪讪地起身告退。

……

数日后,孙策离开长沙,返回洞庭,随即又带着军师处、军情处的军师、参军们赶往夷陵视察。

江陵督娄圭接到诏书,赶到江边与孙策会合,登上了孙策的座舰。

见完礼,叙了几句旧,孙策便开门见山,询问娄圭对当前战事的意见。

娄圭早有准备,也不推诿,直截了当的说道:“当战。”

孙策不置可否,静静地看着娄圭。“说说理由。”

“数万大军集结,日费千金,虽说日日练兵,毕竟与实战有所区别。以夷陵为限,长江上下的水情截然不同,洞庭虽阔,不足以观,若不实战,将士们很难清楚逆水而攻的凶险。哪怕是试探性的进攻,驾着舟走上两回,也比演习有用。”

孙策嗯了一声,却没发表意见。孙权在一旁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如梦初醒,既感激又有些不安。很显然,孙策对他那天的回答不满,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当面斥责他。今天借着接见娄圭的机会,让他听听娄圭的意见,将来讨论军情时,他就能回答得更加妥贴。

娄圭是荆州知名的将领,早在初平二年就依附了孙策,又驻扎江陵多年,熟悉水情地形,他的意见自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孙权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娄圭的每一句话。

娄圭的意见很明确。一场大战,必然不是一两天就能决定的,在真正的决战之前,双方免不了要互相试探,尤其是进攻方。试探性攻击不仅可以摸清对方实力,熟悉地形,锻炼将士,还可以捕捉战机。这种不断的冲突本身也是对将士心理的一种压迫,训练不足的新兵很容易在这种长期的压迫下崩溃,而将领也会被大量的信息干扰,筋疲力尽,甚至因心理疲惫导致疏忽,出现重大误判。

换句话说,战斗有大小,但无时不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战机,越是不利的时候越是如此。现在长江水盛,谁都觉得逆流进攻的可能性不大,反倒可能形成战机。

比如通过栈道进攻,逼近鱼复。这种小规模的步卒战斗正是吴军优势所在。一旦能兵临鱼复城下,扼住蜀军水师入峡,那吴军的水师就可以从容入峡了,比起且战且进,难度要小得多。

娄圭还特别提及,驻守夷陵的校尉潘华当年就随周瑜进攻过巫县,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

孙策命娄圭准备一下,军议时提出具体的意见,并让他去找沮授、刘晔等人,先沟通一下相关的情况。

娄圭兴冲冲的去了。

孙策转身看着孙权。“有收获吗?”

孙权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孙策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都是听来的,或许有感悟,却非你自己的。行军作战,因人而异,有人持重,有人机变,有人善攻,有人善守,不可一概而论。兵书要读,但远远不够,你要在实战中形成自己的风格,找到自己的节奏。这些东西别人教不了你,只有战场教得了你。”

“唯。”孙权躬身再拜。

孙策起身,伸手拍拍孙权的肩膀。“战场的凶险,你我都清楚。水战更胜于陆战,一旦落水,就算你的身份再尊贵,一样只能听天由命,不多沦为鱼鳖之食。仲谋,在真正走上战场之前,你后悔还来得及,安安稳稳做个长沙王,娶妻生子,也能让母后安心。你若是觉得长沙太小,再增几个县就是了。”

孙权红了脸。“陛下,长沙十八城,近四十万户,不仅居楚州四郡之首,就算是过去的荆州七郡,也仅次于南阳。臣若是还嫌小,岂不是太不知足了。陛下,臣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若此战不胜,臣即刻罢兵归国,从此安心做一个藩王,不让陛下担忧。”

孙策看着孙权,沉默了良久,举起手掌。

“一言为定?”

孙权也举起手掌,与孙策三击掌。“一言为定。”

第2518章 裴潜与贾逵

孙权出了舱,被江风一吹,原本有些发涨的脑子清醒了些,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群山。

夕阳之下,巫山上空的云雾被夕阳照得通红,如火似霞,灿烂耀眼。

孙权却打了个寒颤,懊丧不已。

我怎么会夸下如此海口?

虽说蜀军主力远在巫县,夷陵附近并没有多少人,最多是一些游船、斥候罢了。可是初入大江,地形、水情都不熟悉,仓促遇敌,谁能保证一定能胜?

小规模的战斗偶然性太大了。

唉,论临机应变,还是不如兄长。隐忍了这么久,还是落入他的彀中。

孙权苦笑着,来回踱了两步,考虑要不要回去再补充两句。可是一想,掌都击了,音犹在耳就反悔,肯定会被人笑话。还是算了吧,等两天,找个机会再说。

“大王,你这是?”裴潜从舱中出来,见孙权有楼梯口徘徊,一时躲避不及,只得上前行礼。

孙权看了裴潜一眼,礼节性的笑了笑,让在一旁。他代理政务时,与裴潜天天见面,却谈不上交情。裴潜和王粲关系最好,和他不怎么亲近,也就是点头之交。

裴潜含笑点头,匆匆而过。

眼看着裴潜一转就要消失在视线之外,孙权忽然心中一动。“文行,请留步。”

裴潜停住脚步,身体不动,回过头来,看了孙权一眼,眼神疑惑。见孙权向他走过去,刚才是招呼他无疑,这才迅速转过身,再次拱手作揖。

“大王有何吩咐?”

“孤能吩咐你吗?”孙权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裴潜。

裴潜笑笑。“大王言重了。只要不违法度,不违礼义,大王若有吩咐,潜自当奉行。”

“当真?”

“自然当真。”

孙权笑了出来。“文行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