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松茫然接过圣旨,打开来看时,却见右下角盖着恒光帝的御用印章,上面却空着,竟真是一道予取予求的圣旨。
不知为何,贺兰松心中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荒唐的很,甚至想立时撕了这圣旨。
冯尽忠劝道:“请贺兰公子收起吧。”
贺兰松面上神色古怪,“冯总管,我可否现下便讨要些东西?”
“公子想要什么?”
贺兰松双手捧着圣旨放到案几上,拿起一支狼毫,饱蘸了浓墨,笑道:“我现下是个吃闲饭的白衣,望霞阁是不能再住了,想求皇上赐我一间陋室,或是一匹马,让我能回京去。”
“哎呀。”冯尽忠慌得抢上来,两手盖在那圣旨上,求道:“公子三思啊,这是多金贵的圣旨,您这也太儿戏了,就是不要官职,求皇上赏座府邸也是好的呀。”
贺兰松收了笔,一滴墨便落在案上的宣纸,他苦笑道:“冯总管说笑了,我眼下无片瓦遮身,还有什么比这更正经的。”
冯尽忠不敢收手,急道:“回临霜殿呐,陛下还没歇呢。”
贺兰松皱眉道:“又有送来的折子?”
“折子是有,但陛下却没心思看。”冯尽忠叹了口气,趁机抢回了圣旨,“连晚膳也没用。”
贺兰松将狼毫放回,取了抹布来,在案上慢慢擦着,那滴黑墨被他抹开了,晕染到宣纸上,浅浅淡淡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冯尽忠多精明的人,贺兰松那些心思又不藏人,立时便被他猜透了,当即顺着他道:“公子,您去劝劝陛下可好,这劳碌了一天,只早上用了些粳米粥,现下空着肚子饮酒,怕是正难受呢。”
卫明晅素有胃疾,还是儿时落下的病根,先皇长子天纵英才,他为了不落于人后,每每读书至废寝忘食,疼的厉害时还曾吐过血,当时太医曾说道,恐不是长命之相。但卫明晅此后习读医书,常自静心养神,食饮有节,从不放纵自己醉酒伤身,今日却无端任性起来,贺兰松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就急坏了。
“贺兰公子?老奴给您看着灯,您先换身衣裳?”
贺兰松哂笑,他看向冯尽忠,满目尽是苍凉之意,“冯总管,你可知前唐时,有唐明皇为杨贵妃夜开宫门?”
贺兰松最恨被卫明晅拿捏,却偏生又对他没有半点脾气,他拿了圣旨一路闯到临霜殿去,冯尽忠紧随其后,将殿中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自己也关上殿门,亲自去御厨吩咐再做吃食来。
房中仍旧熏着沉水香,只燃着一盏灯烛,炭火却早已熄了,有几分冷意袭来。
临霜殿内设勤倦斋,仿皇城御书房而设,贺兰松多在内间养伤,从未仔细打量过外间,此刻看时,但见室内炕案、香几、书格之上皆落了溶溶月辉,琴案上放着前朝的大圣遗音,他上前一步,右手在琴上一挑,琴音铮然,心立时也静了。
卫明晅正靠在榻上小憩,被琴声惊醒后,心中大为光火,坐起身来一脚踢翻了空酒瓶,指着贺兰松骂道:“哪个混账?”
“是我这个混账。”贺兰松也不让他,立时便反唇相讥,但语声温和,已有了退让之意。
卫明晅这才看清来人,先是大喜,随即又看到他手上拿着圣旨,顿时蔫了精神,怏怏道:“你来了,是来辞行吗?”
贺兰松咬着牙上前,将圣旨摊开,去书架上拿了笔来递到卫明晅手里。
卫明晅没精打采的握着笔,见圣旨上还是空白,心下了然,他悬腕问道:“你欲往何处去?我来写。”
贺兰松立在那里,正经了神色道:“敕令,卫明晅务必节饮食,适劳逸,若有违者。”
卫明晅才醒过来,脑中尚自浑浑噩噩的,一笔险些跟着落下,回味了半晌才听懂贺兰松之意,一时心中感动,怔怔问道:“若有违者,又当如何?”
贺兰松叹道:“圣旨由你来写,自然是由你说了算,难道我还敢拘了陛下去宗人府问罪么?”
卫明晅丢了笔,起身将贺兰松抱到怀里,“圣旨仍留给你,是给你的。你放心,我以后定然好好用饭,若是不听话,瑾言,瑾言就在上面如何?”
贺兰松神色一冷,既未答应,也未反驳,他推开卫明晅,反身去将殿门打开,卫明晅不知哪句话又说的错了,便要追出去,却见贺兰松端着食案转回,案上放着两碗核桃露燕窝,一盘清蒸百合,一盘芙蓉豆腐,一盘香酥山药,还有盘虾仁蛋饺,皆是些清淡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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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尽忠:啊,唐明皇和杨贵妃的轶事啊,我不知道。
贺兰松:装,你再装。
贺兰松渴望平等的恋爱,但是,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