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有点儿急,惦着脚将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窗子内,双手圈在脸颊前作喇叭状道:“小姐,您快出来吧,是贵客!”
千府的丫鬟有几个平凡的?平日里达官显贵看得多了,一般人都瞧不上眼儿,更别说是连翘这样的一等大丫头了。
能让她这么急着唤她出来的,想不是朝廷大员,也是皇亲国戚了。陆千凉应了一声,三两笔写完了药方交给柯暮卿,转身提着裙角走出了屋子。
二人来到前厅,便见一身着青衫的俊美男子正面对墙壁上染了一块墨迹的“富春山居图”负手而立。
那背影,俊秀挺拔,顶天立地。
陆千凉心头一颤,嘴唇动了动,上前一步施礼道:“参见宁王殿下。”
闻言,面对着墙壁上图画的男子缓缓转过了身子。一枚浅色的护额坠在额前,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轻摆动,折射出闪耀却并不刺眼的光芒。
沈季平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微微欠身施礼:“千小姐,好久不见。”
儒雅的声音像是拂过初春刚刚化冻冰雪的春风,暖人襟袖。陆千凉愣了愣神,好不容易才挪开眼睛。
这么多年,他那一颔首,一低眉,依旧紧紧地牵绊着她的心声。
陆千凉有时也会觉得自己不争气,嫁给这个人这么多年,依旧像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儿一般的喜欢。可有些爱慕,不是可以掩藏便能够藏得住的。
她垂头笑笑,抬眼时已经敛去了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欢喜:“宁王殿下日理万机,能来千凉这儿一座,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千小姐太过客气了。”沈季平随着她的手势坐在一旁闲置的椅子上,道:“昨日听说,宣儿来京求医,就在千小姐府上。我在宫中半夜才出来,也不敢来讨饶。这不,今日一得了空,便过来瞧瞧。”
原本下去端茶的连翘闻言,以余光瞥了瞥睡在椅子上,就差冒鼻涕泡的穆王世子。她小声咳嗽一声,端着茶盏递给沈季平与陆千凉二人。
睡的正香的穆王世子……没醒。
沈季平不必沈言璟,不是他亲叔,但也是堂表叔。皇家注重礼仪,长辈在场小辈却还瘫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毕竟不成体统。
是以,好心肠的连翘姑娘站的巧妙,微微挡住了二人的视线,以手戳了戳沈宣。
陆千凉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便也不戳穿,径自同沈季平客套。沈季平亦是浅笑,对连翘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唤她。
宁王殿下就是好说话啊,虽说身居高位,但对谁都是谦和有礼,从不拿架子。连翘一张嘴甜的像是啜了蜜糖似的:“殿下丰神俊朗,奴婢这样的人见了,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啊。”言罢,她背着的手狠狠地推了推沈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