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共也没有几件儿衣裳,此事全都拿出来盖在了沈言璟的身上,倚着朱漆漆成的柱子瑟瑟发抖。沈言璟陆陆续续的发着烧,待到天色将亮未亮时已经烧得烫手。破庙里没有药罐子,更无法熬药。她只好将带出来的药捡出几味,塞入口中嚼了嚼渡入沈言璟的口中。
那药味苦极了,平日里熬药已是苦的不能入口,而今更是苦的半边舌头发麻。苦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嚼到最后便也尝不到那苦味了。
陆千凉哭丧着脸将药嚼碎成碎末,又解开二人的衣裳,将沈言璟滚烫的身子揽入怀中,似是呢喃着道:“沈言璟啊,待你醒过来一定要很爱很爱我。若是叫我知晓了你对不起我,我就要你将今日我尝过的苦味全都尝一遍。”
怀中之人并未应答,陆千凉也不在意,将下巴抵在沈言璟的发心上将人搂的极紧。她突然想起,在二人初相识的那一段时间,沈言璟便总喜欢这样把她抱在怀中,尖削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带着龙涎香的高贵香气。
她曾对他说过一次,她不喜欢龙涎香的气味,他便再也不用了。高贵的龙涎香气味变成了清新隽雅的草木香气,一如他当年,眉目如是少年。
怀中人高热渐渐退了下去,却依旧低烧着。陆千凉不敢再耽搁,破庙中风雨不避,只能暂且栖身。她指尖划过沈言璟凉薄的唇瓣与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他眼角下的泪痣上。
她得找个栖身之所,既能避开沈季平的眼目,又能联系上京中的人。
良驹……
陆千凉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扶着沈言璟先躺下,起身摸了摸马鬃。良驹昨夜已经吃饱了草料,而今神采奕奕,四只踏雪乌蹄更显得毛色雪白。
乌蹄踏雪千里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是良驹中的良驹。想正是这个原因,沈言璟才给这匹骏马起了“良驹”这个雅俗不通的名字。
“良驹,你既然能找到这儿来,一定能找到会京城的路吧。”她抓起连夜下雨活成的稀泥裹在它四只雪白的蹄子上,又用泥抹了几处,将它扮成一只“杂毛马”拍着它的马头道:“你通人性,想也知道我与沈言璟现在的处境。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回京,将京水带来见我,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总跟在你家主子身后的面瘫脸。”
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再贴切不过了,这才牵着缰绳将良驹牵出庙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利诱之下也必有勇马。陆千凉揪着马耳朵信誓旦旦的道:“呐,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只要你将京水找来,我便让沈言璟给你找一匹母的千里马,生一群小马驹,怎么样?”
良驹蹬着蹄子冲下了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