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晌午,二人不急回京城外的沈宅,便先回齐王府歇脚吃午饭。
沈言璟进了房间便一头扎在了床榻上,搂着陆千凉腻腻歪歪的要落帐帘。陆千凉一脚将他踹下床去,一个人占据了整张大床,笑坐在地上的沈言璟道:“我生气了,你睡地板吧!”
“我睡地板可以,小千凉想他爹怎么办?”沈言璟再一次凑上去,先一步抓住了陆千凉想要踢他下床的那只脚,替她脱去了鞋子后贱兮兮的扯开被子同她滚成一团:“好了好了,不闹了。咱们睡会儿,我都要累死了。”
宅院里伺候过沈言璟二人的侍女多半儿被京水调到了京城外的沈宅,是以院子里静悄悄的。沈言璟倒也说话算话,双手不再乱动,而是揽着她的肩膀环着她浅水,没一阵呼吸声便清浅平顺了下来。
天色亮着,陆千凉睡不着,索性倚在他的怀里睁着眼望天儿。世间幸事,莫过于所爱之人睡在身边,所念之人一世安乐。
她伸手入里衣,从脖颈处挑出一根极细的红色丝线,丝线下坠着一枚玉佩。陆千凉夜探宁王府那日,沈言璟闪身而来要扯她的面纱,而她则顺下了他腰间的那块玉佩。自那日起,这块玉佩就一直配在他的身上了。
沈言璟从未想过找她要,陆千凉便也从未想着还,
玉佩是极好的玉料,其上花纹却别致。离阳王朝文士多爱佩玉,武将也喜在腰带上坠以素玉以示身份,玉示祥和,所以多爱在其上刻与吉祥的花纹。而手上的这枚玉佩,背面的雕花却是一株含苞欲放的夹竹桃。
陆千凉最爱夹竹桃,说来也像个笑话,她生在北方,从未见过这种南方生长的花儿。有一次她在本子上看到了这种花便心生向往,硬是问遍了集市上卖花儿的小姑娘和老婆子也没有买到一朵。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从那一日起,夹竹桃便上升到了陆千凉最喜爱的花儿。她还记得那年,还是沈季平给她画了一张像,少女阖目卧于榻上,一旁桌案上的花瓶上插着一束嫩黄色的夹竹桃,沈季平画技卓著,简单的几笔勾勒便描绘的人比春花娇,欢喜的陆千凉爱不释手,非要将画儿裱了放在卧房里才开心。当时沈言璟如何来着?
很多陈年旧事而今已然记不清了,陆千凉想了好一阵,才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出那个攀在树上打盹儿,看沈季平作画的少年。
彼时,沈言璟不屑的道:“等来年开春,我给你种一盆便是,一幅画有什么好看的?”
她是怎么说的,她正抱着画纸稀罕的不得了,闻言抬手丢了个茶杯过去骂他:“嘁,谁信你的话啊,你就是没有季平画得好,这才嫉妒她的吧。”
沈言璟嘘了一声,将被子放在膝盖上小臂搭在眼上睡熟了。原来他不是不记得,而是将夹竹桃刻在了玉佩上。可那一世,他却没能光明正大的给他。直到她嫁入了宁王府,做了沈季平的妻……
他也一直将这份欣喜深埋在心底,从未说出一个字。
“怎么不睡?”沈言璟半梦半醒之中睁了睁眼,手臂一揽凑了过去,将脸凑在她的颈窝出蹭了蹭:“这玉你还留着?我都快忘记了,还以为你早就弄丢了。”
这个大别扭,此时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嘴上却从不让人得意哪怕一分两分。陆千凉撇了撇嘴,将玉佩挂回到脖颈上藏回到小衣里:“所以说,你最后也没有给我种夹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