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倒卖和更换军火乃是军中大忌,饶是沈季平这样的用兵氏族,想要发财也不敢将主意打在军火上,最多也就是在下方的军饷上抽出些许罢了。不得不说,敢私自倒卖军火的,也算是胆大的了。
军中士兵面面相觑的望着面色阴沉的齐王大人,不知齐王这一番火气来自何处。京水和高九歌动作飞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叉来了驻守沙溢城多年的虎威将军,捆成了粽子扔到了沈言璟的脚下。
虬结的肌肉从两根绳子中间的空位中溢出来,颇为喜感。沈言璟眼也不抬,专注的查阅着手中的军报,一封封的看了过去,面上笑意却益发的甚。
京城之人多知,沈言璟真的恼到了极点时是会笑的,那种笑,是浸人心脾的寒,稍一不留神就会将人冻住。
虎威将军可不知这些,撒泼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一言不发的便差了下面人将我绑了来,王爷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不是?”
“要合理的解释?”沈言璟终于抬了抬眼:“那你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玉门关易守难攻,区区无终数万士兵,怎么就能险些碎了你的城墙!”
“王爷这话好没道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哪有一辈子没吃过败仗的将军?王爷若是觉得自己可以,那边自己带兵!又何须用得着我们这些人拼死累命的替你们守着江山?”虎威将军狡辩道。
“你还敢强词夺理!”沈言璟暴怒,将手上的一沓子信纸天女散花般的丢到了虎威将军的脸上,拍桌而起:“置换的军饷三月初六出京,四月二十二抵达沙溢城,四月二十六全部发放完毕,这时间比之本王在京城接到的时间晚了整整十天!你倒是解释来,这是十天的时间,都被你用到了何处!”
一番言辞掷地有声,惊的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运送的粮草辙重于兵器弹药,都会有边城赶来的将军跟随押运,明确了时间后送至京城备案。这军饷的来路去处,就同朝廷中那些赃款流动的账册异曲同工。
就连商户每年纳税都知道制作两个账本,以备不时之需。虎威将军就这么一个操行谱供在军中,这不是明晃晃的等着京城带人来查么?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朝廷还会讲这个荒芜的边城放在眼中,前来查阅。
“将虎威将军帐下所有军师和谋士都给本王抓过来,本王今日倒是想瞧瞧,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翻天!”正赶上京水送上了伤亡士兵的名单,整整三页的信纸,六百余人战死,一千余人重伤轻伤。
这一千余人,每一个都是离阳王朝的子民,踩着离阳王朝的土地,饮着离阳王朝的泉水出生,成长的子民!
可却因为一些心怀不轨,贪图小利之人,失去了一世的生命。他们的父母为之流泪,哭瞎双眼。他们的儿女因为失去了父亲而受尽欺负,他们的妻子,一世孤寡,再也见不到当年掀开红盖头时,第一眼望见的那个人……
若是如此,沈言璟还能忍,他便枉带一次兵,枉出一次京了。
三军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震怒,亦没有想象之中的陈情哭诉,只是淡漠的望着这一场闹剧,似乎自己并不是这闹剧中的人,利益受到侵害的,也不是他们。
是要有怎样的失望,才叫本应该士气恢弘的戍边大军,沉默且绝望的旁观这件关乎自己利益之事?